到头来,自己还是没办法改变娘亲的处境,反而让她越过越是凄惨了。
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娘亲,如果你能离开乐安侯府,该有多好……”
林粥一出生,就被扔到了庄子上。
她还记得,当年母女二人在庄子上悠闲而快乐的时光。
种田、养鸡鸭、喂鲤鱼,剥莲子……
也是在那个时候,林粥认识了娘亲的至交好友,她的师父明如水。
如果不是侯府夫人,强行将她接入侯府之中,也不会发生后来这样的事情……
她绝不相信,以娘亲这样的性子,会去偷夫人的首饰变卖。
然后被当场抓包,从族谱上除名,彻底沦为现在这种尴尬而悲哀的处境。
而她也跟着遭殃,被侯府上下的人指着鼻子骂。
就连婆子和婢女都敢来打她们母女。
偌大的侯府上下,没有一个人为她们母女两人伸冤。
后来,娘亲就开始生病,身子一天不如一天。
而林粥也成了林清棠的粗使丫鬟,开始过上在她身边讨生活的日子。
李氏偶尔会让林粥回到庄子上去看望她的生母,但更多的时候是母女分离。
林粥试图从其他年纪大些的婆子和丫鬟口中,得知那起盗窃案件的真相。
侯府上下,对此事言行一致。
“曾姨娘一定是偷夫人的!”
“看她这狐媚样子,会不会是她哄着侯爷送给她的?”
“不可能,这样好的东西,侯爷哪敢越过夫人,去送给一个身份卑贱的侍妾?”
“也对,侯府上下有什么好东西,自然全是得由夫人过目的……”
在林粥的记忆之中,娘亲一直以来身边就有这么一只破旧的木匣子,用一把生锈了的铁锁锁着。
她小时候好奇,曾想过打开铁锁,可她怎么也打不开。
后来有一天,她已经记不得娘亲是和谁起了争执,木匣子被摔在地上,里面的首饰落了满地。
“你……你一个贱婢居然有这么多首饰!太可疑了!我要告诉夫人!”
再后来,娘亲就被按上偷盗夫人首饰的罪名,连带着林粥一起,从族谱上除名。
这么多年了,林粥还是没能忘记自己看见的那一幕。
而她和娘亲的那对玉佩,正是当年那些首饰中,李氏看不上眼、不要了的,这才侥幸让她们捡了回来……
林粥一边和娘亲絮絮叨叨,一边帮她检查身上的病症,曾姨娘又问起她最近在侯府之中过得可好。
末了,林粥向娘亲打听起了她娘家所在的那个村子。
曾姨娘回想起了往事,顿时唏嘘不已,告诉林粥,她在村子里还有一对爹妈和两个兄长。
只不过,已经十七八年未曾见面,也不知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如今他们安在?
“娘亲放心,倘若我得空,就帮你走一回,看看那些人和事……”
离开庄子之后,林粥又到沿街的一间药铺里面,购买了一些药材,准备打道回府。
但要走,突然看到轻羽站在路边的一个小摊子前,眼神发直。
林粥轻声询问:“怎么了,轻羽?”
小摊上的手艺人抬起头来,笑容满面的招揽生意。
“买个小泥人吧!这些小泥人都是我自己捏的,这个,是西域公主,这个,是西域将帅,怎么样?活灵活现的吧?买点回去给小孩玩……”
轻羽的眉头蹙了起来,似乎手艺人说的话戳中了他的内心。
他拿起其中一个小泥人,是一个留着长发,穿着金色披风的西域公主。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极为阴冷。
就连眼前的手艺人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立刻面露不悦之色:“干什么?这个小泥人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客人,一个只要10文钱,不买的话,就给我放下!”
林粥看着轻羽的表情,心里有了一些猜测,但事关重大,她也绝不敢胡乱猜测,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笑着询问:“轻羽,你喜欢这个小泥人吗?我买给你……”
话音未落,只见轻羽“啪”的一声将小泥人插回了稻草靶子上,动作力度之大,整个稻草靶子都微微颤抖起来。
看得手艺人又是一阵皱眉:“嘿,你这怪人!要买就买,磨磨唧唧做些什么!”
“这破烂玩意儿,有什么值得稀罕的!”
轻羽闭了闭眼,转身就走。
林粥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她尴尬地笑了笑:“轻羽,你别放在心上,像这样的手工小泥人,整个皇城里有很多,他们所捏的小泥人,造型和款式也很多……”
轻羽斜斜看了林粥一眼,脸色渐渐缓和,露出了柔和笑意。
“阿粥,我听你的。”
两人快步离去。
轻羽最后转头看了一眼那个小摊子,看着小摊子上的那几个小泥人,只觉得它们都睁着眼睛看着自己。
那眼神似乎在呐喊,在哭泣。
很快,轻羽收回了视线,跟着林粥拐入了街角,远远离开了这个地方……
时间尚早。
林粥计划所有购买的药材,放回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