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策马走在官道上面,拓跋宗又回了好几次头,看的夏轩忍不住调笑:“诶呦,这一步三回头的,你干脆回去算了,反正我吧,肯定没有你媳妇重要。”
拓跋宗有些嫌弃,别看夏轩表面上正正经经的,总是端着架子,好像是个谦谦君子,但私底下恶趣味其实挺重,大概是长在深宫之中,周围的兄弟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难得遇到了拓跋宗这么合胃口的知己,因此就有些放下了平常对别人的架子。
“你当然没有她重要。”拓跋宗说,“不过我倒是挺好奇的,这次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快走呢?连给我回去见见她的时间都没有。”
夏轩撑着脑袋,靠在马车窗边,难得露出了一点点带着些许慵懒和放松的表情,在平时他永远都绷着一根神经,眼下才像是个活人。
“你知道吗,这次我修书回去告诉父皇这件事,父皇很开心,第一次给我回了这么长的信,说回去一定要嘉奖我,可是我不稀罕那一些有的没的,我回去只想要好好休息。”夏轩静静地说道:“这些年来,我实在是太累,太倦了,我太想逃了,其实来到宣城,我觉得松了一大口气,终于离开了那个吃人一样的地方了。”
拓跋宗歪了一下脑袋,觉得他和夏轩其实不太能感同身受,毕竟无论如何,他和他直系的家人并没有多大的仇恨。
“这些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你。”拓跋宗说。
夏轩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用你的安慰,你静静听着也好,如果我一定要靠着别人的安慰走到今天,我早就已经……走不下去了。”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带着哽咽的尾调的。
拓跋宗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振作一点,不过眼下你也不必这么事事缜密了,毕竟我们合作,不会让你吃亏的。”
夏轩闭了闭眼睛,良久才说道:“你倒是挺大的脸。希望如此,日后会越来越好的。”
拓跋宗点点头。
夏轩又继续说:“这次父皇这么器重我,我那一些兄弟肯定都站不住脚跟了,所以我一定要提前回去。我告诉父皇我过两日才启辰,他们肯定就过两天动手,我如果提前走了,他们就截不到人了。”
拓跋宗若有所思,说道:“原来如此。殿下还真是深谋远虑。”
夏轩自嘲道:“什么深谋远虑,我这不过就是怕死而已,因为怕死所以总会顾虑的比别人多,我什么都没有,就剩下一条命了。”
拓跋宗突然说:“殿下啊,其实你也不必这么妄自菲薄,你可是千金之子,你身上有很多旁人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你的出生就已经甩了街边饿死的人一大条路,你懂他们不懂的,所以体察他们体察不到的,忧虑他们不曾忧虑的,享受他们不曾享受的。所以说你生来就已经赢了。”
夏轩蓦然一怔,又有些失落地说:“对,你说的对,我就是赢在了投胎,可是我就是赢了,我还是忍不住顾影自怜,故步自封,我就是贪心不足,这又有什么办法。”
拓跋宗摇了摇头说:“你看看,你这样不过就会继续自我消耗下去,这么着有什么意思,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何必把自己搞成最狼狈的样子。没意思。”
夏轩捏了一下鼻梁:“好几次我都这么安慰自己,可是就是缓解了一下子的不快也就是压在内心深处,终有一天,那一些不甘和怨恨都会长出藤蔓,长成参天大树的。我忍不了太久了。”
拓跋宗缓缓地叹了一口气:“要这么说的话,我也是群狼环伺,身上背负的使命也远非殿下看上去的那么容易,殿下你也想不到的。只是殿下,我们两个是知己,你跟我诉苦我会倾听,我不会觉得你在顾影自怜,因为这一些我也有想过,后来慢慢的就觉得无所谓了,我相信这一些你都知道。”
夏轩带着几分茫然和不解的问:“这些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一个头呢?”
拓跋宗这次倒很坚定,他说:“肯定是等我们都成了功业,真正变得强大的时候了,若是强大了,那一些蝼蚁又怎么能撼动我们。”
夏轩缓缓地呼出一口气,突然就笑了:“跟你说了两句,终于把心结解开了,有你这么一个知己在,真不是一件坏事。”
拓跋宗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说道:“有时候真觉得你跟个小丫头一样,一会儿开心,一会儿难过的,脸是说变就变。”
夏轩脸一红,说道:“你真是放肆!竟然敢说我像小姑娘!好大的胆子,别忘记了尊卑上下啊你。”
拓跋宗乐得哈哈大笑:“是,殿下,我当然不敢忘记,记得牢着呢,现在我就下马给你磕头如何。”
笑完以后,拓跋宗又叹了一口气。
夏轩兴致勃勃地问:“怎么,你也会有心事?”
拓跋宗幽幽地看向他:“我现在最大的心事和无奈完全都是因为殿下!你不让我看我最心爱的人最后一眼,你别看我现在人在这里,其实我的心早就飞远了,飞到她身上了。”
夏轩连连抬手制止,说道:“肉麻不肉麻你,又不是一辈子都见不到了,你要实在想见,到时候把她接到京城来行不行,不要搞得好像我在棒打鸳鸯一样。等她来了,我一定给你们买个大宅子,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