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作法(1 / 2)

雁逸警告了两次,还是有些用的。阿追识趣地退到门侧让道,再揖:“上将军请。”

雁逸颜色稍缓,下车大步流星地往院门里去。他的步子如旧稳健有力,阿追在他走的略有些距离后抬头看看,终于忍不住捂嘴笑两声,解了心头压不住的劲!

那天她在戚王宫时,听旁的谋士说上将军被处了耐刑。后来被雁逸强拽进殿里,拿剑指着一番逼问,她倒把这茬给忘了!

眼下这刑是行过了。雁逸鬓发剃尽,乍看上去明显“少点什么”,大有点滑稽。

如今的七国里,除了异族侵占所建的南束国不提,其余六国的贵族男子皆蓄发,出门在外更要将发髻束得齐整端正。只有身份下等的奴隶为了干活方便才会将头发剃了,久而久之这倒成了一种身份的鉴别。

“髡刑”和“耐刑”皆是由此而生,只对贵族而行。髡刑是将头发剃尽,耐刑轻一等,只剃鬓角。

这种责罚虽则看上去不痛不痒,但于贵族而言,可是羞辱得实实在在的。尤其像雁逸这样天天要和同僚打交道的,在鬓角重新长出来之前,大概少不了被人明里暗里嘲笑个尽!

阿追好生平定了一番心绪,面色严肃地进了正厅,抬头一看已从容坐在案前的雁逸,笑就又忍不住涌上来了!

她倒不是因此看不起雁逸的身份,只是耳边秃了两块看着太逗。

一声嗤笑猛地从唇畔溢出,阿追匆忙收住,还是顿见雁逸颜色骤冷。她面容微僵,强自一干咳,板住脸坐到他对面,颔首:“上将军有事?”

雁逸凝睇着她显然忍笑辛苦的神色,长眉搐了两搐,本就到了口边的谢罪之语硬是说不出来了。

他好生闷了会儿,垂眸:“这一战褚国输了,褚公为人狭隘必难咽这口气。接下来该如何,不知女郎可有高见?”

阿追倏被问得一哑:“是戚王殿下让上将军来的?”

她脱口而出地这么一问,厅里一下更尴尬了。前几日那场闹得太凶,当着一众谋士的面被拎进殿去,阿追大有些丢脸;雁逸质问不成反被她驳了一顿,脸上也好看不到哪儿去。

她这问话一出,更似有些意指雁逸记仇、被戚王迫着才肯来议事的味道,猛惊悟时她自己也很后悔!

阿追略有点无力:“上将军来得也太突然,我半点准备也无,不敢妄议此等大事。”

雁逸眉头一挑,话已出口,更拉不下脸反去道歉,只轻笑:“女郎心有怨言?也罢,女儿家面子薄,那日是在下唐突。”

“……不是!”阿追赶紧否认,见雁逸笑容不咸不淡,急切解释,“从前的事我还没想起来,一切皆是现学;当这谋士又不久,比不得上将军走一步看三步的。上将军说了这事,我才刚知许还有后患,您若非要我说上一二也须容我先读上几日书,总不能逼我敷衍!”

她说到这个地步,雁逸倒没再做强求,只是脸色也多少不好看了。阿追心中喊着冤将他应付走,回到房里来就一头栽到了榻上!

——雁逸等着她回话,她一直推脱下去决计是不行的。可要说读书,“现学”未必能“现卖”,关键还是得看自己能不能梦到点什么。

这般一想,阿追不由得懊恼起来。她哪有戚王说的什么“灵气”?从最初戳穿那刺客开始,一切就都是靠做梦的,偏这什么时候能做个有用的梦,还并不由她掌控。

这可不行。乱世里,在争夺江山的诸侯王身边做事,本就是刀刃上舔血。她这拿来舔血的本事还时有时无,怎么想都觉得早晚会把自己葬进去!

阿追恹恹地在榻上掂量了小半个时辰,末了还是一鼓气起来了,打算去稷下学宫再找找书,好歹先了解一下褚国。

做梦的事由不得她掌控,但学识却是她可以做主的,多懂一些总归没错。

稷下学宫就在隔壁,她便没让云琅跟着,告诉云琅帮她把前几日读过的书理一理,兴许之后还用得着。

踏进稷下学宫看看,学宫里竟空无一人!

这和阿追之前从云琅口中听说的情况大相径庭,云琅说七国里唯戚国和班国的稷下学宫建的好,学子游走四方,必要到这两处。是以学宫里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看书的论政的,常到夜里也不停歇。

眼下这样,阿追觉得奇怪。寻到藏书阁时,给门前守卫看了腰牌,顺口就问:“怎的没人呢?”

那守卫作揖笑道:“太史令莫见怪。今天主上召卜尹占卜凶吉,国之大事,有识之士皆去一观究竟了。”

这确实是个大事,学子谋士们去观这究竟,多少也有表忠心的意思在,并不值得奇怪。阿追也是醒后不久就听说了各国皆有卜尹、太卜的事,大约因为自己所知太少并不能体会其中轻重,她总觉得这种事太玄乎,实在不够可信、也难以服人。

是以听守卫这样说了,她也并未有甚太多的关心,笑说了句“原是如此”,就步入楼中,寻自己所需的书去了。

学宫里的藏书阁很大,独占了个方圆数丈的院子,中间这座楼虽是最要紧的一处,实则也只装下了学宫里的一半书籍。阿追在收拾此地的书童的带领下上了二楼,书童说这一层里皆是关于各国的政书,兵法、谋略一类也有。许多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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