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互助(1 / 2)

军营主帐中,嬴焕蓦然醒来,闻得外面的混乱,不及多思便闯了出去。

离主帐不远的那块空地上乱成一片,苏鸾扶着阿追一声声喊着,脸色已吓得煞白。阿追栽在她怀里无甚反应,只一再地往里吸气,但好像吸不进去也呼不出来。

“阿追!”嬴焕夺上一步扶住她,周遭乱着的众人又连忙下拜见礼。他顾不上多理,将她打横一抱,大步流星地回到主帐去。

旁人不知方才出了什么事,他却是清楚的——他在幻境里眼见阿追中了一剑。

嬴焕将阿追放在榻上,她仍是再不住地往里吸气,好似当真伤了心肺喘不上来一样。他心下焦灼,一时连叫医官都想不起来,目光在她胸口处定住,手往前探了探却又缩回来。

短暂地矛盾后,嬴焕决定闭眼!

他提心吊胆地把手伸过去,在她胸口按了按,只敢碰最当中那一小块地方,不敢往左或往右偏半分,饶是这样仍是禁不住双颊一阵热过一阵。

好生按了按后,嬴焕挣了眼。他没摸到真有伤口,收回手来看了看也未见血迹。

他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转而终于想起医官来,转身欲叫医官来搭搭脉,话未出口,胳膊忽被一攥!

“唔……”阿追猛然惊醒,一声咳嗽倏然出喉,咳出一大口血来!

“阿追?!”嬴焕忙又转回身,她死死捂着胸口喘气仍很艰难,他不及多想便将她紧搂住,话几是下意识里出来的,“莫怕莫怕!现下醒过来了、醒过来了!你中那一剑是假的,方才都是假的!”

阿追犹急喘着,看清眼前才知已从幻境中出来,余惊未了,蓦地哭了出来。

“……阿追。”嬴焕见她呼吸松下来,随之松缓出一笑。

阿追还有些回不过神。方才那一出,实则也凶险得很,她一味地提醒自己那是幻象,剑刺下来时仍下意识里觉得自己受了伤。他大概也是如此,又都是在他的幻象中,这相叠的想象着实让她受了内伤。

是以从幻境中醒来前,她几乎是迫着自己往反面想,想象胸口的重伤并没有流出血、想象那伤一点也不严重,这才多多少少地缓过来些。

她便再顾不上甘凡,心念强定,总算逼着自己醒过来。

阿追兀自又缓缓,忽地神思一清,意识到自己被他圈在怀里。挣出来一瞪他,她便翻了个身躲到内侧去。

不过这军营里的床榻本就没有王宫里的那么大,即便她躲到了最里,他还是一伸手就能碰到她。

嬴焕迟疑着在她肩头点了点:“阿追?”

阿追一拽被子冷言冷语:“殿下请叫官称。”

“……”他哑了一下,这回却没按她的要求改口,又叫了一声“阿追”,续问,“可需叫医官来看看?或者……想不想吃些什么?”

言罢等了等,没有听到答复;再等一等,她的呼吸又平稳了一层,好像已经睡了。

嬴焕有那么一瞬莫名的窘迫,自顾自地咳了一声,便信步向外走去。

到了外帐,他吩咐候着的侍从:“彻夜都需有人守着,有任何事,立刻来禀本王。”

侍从应“诺”的声音传进内帐,阿追慢慢地睁开眼,又小心翼翼地回头瞧了瞧……嗯?走了?

她黛眉一挑,旋即大大咧咧地换了个四仰八叉的睡姿——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似乎是没由来的在赌气,觉得这样“霸占”了他的地盘是件十分值得得意的事。

快马踏入山间那鲜有外人造访的小村庄时,已是天色全黑。原以为村中百姓必定已都入睡的雁逸踏入村口大门,却陡然一震。

周围各处已被他手下的人马围住,随来的兵士步一个,立在夜色里一动不动的,就像石像。

但在他眼前几尺外的地方,三个身着粗布的人背对着他静坐在地,眼前都摆着案席。同样在夜色里一动不动的,但却不像石像,而是透着些许明显的诡异,让他无端地后脊发了凉。

雁逸稍吁了口气,向前走了两步。他看清衣料略讲究的那个似是位年老的妇人,便道:“这位夫人,在下……”

“老身恭候多时,却没想到会是堂堂上将军亲自带人前来。”

言中说“没想到”,实则又把他的身份点得一清二楚。雁逸浅怔,心下诡异的感觉愈烈,暂且摒了息不再妄言。

那老妇支着木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待她转过身,雁逸看到她苍老的面色之下,目光如炬。

她一步步地踱过来,木杖一下下敲着地面,山谷间回荡出空寂的声音。直至走到很近了,她才停下,微眯着眼打量着雁逸:“你是为国巫来的。”

雁逸平静地一摇头:“主上遭了邪术……”

“不不不,你是为国巫来的。”老妇人的木杖急促地击了击地面,说得很笃定,“你忠于戚王,但你欣赏、你倾慕国巫,啧啧,可是你的妹妹与她有些旧怨,你便又觉自己也该对她存怨,假作不知自己的心思。”

雁逸双眸骤然一颤,睇一睇她,又定气道:“并没有,你不要胡说。”

“哦,是吗?”老妇笑起来,绕着他踱步子,“那你在旁人怀疑她对戚王施邪术时,出言为她说话;出征的时候,留人注意她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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