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意?不同意以后就没得分,但在出幼苗之前咱们得先去镇上问点本钱回来。”
穆二的打算是,镇上拿不出钱的时候再从村民手里拿幼苗,鱼是最好养活的,唯独就是养鸭子需要费点心思。
村长虽然觉得很难执行,但也没有反对,只是将自己担心的事情说出来,他做村长这么多年了,也是希望能做出点成绩的。
村长没话说,别的人私底下都等着看穆二怎么失败,在别人看来,穆二还是太年轻,才上班几天就敢搞大动作说这种大话。
穆二去了老书记那里说明情况,老书记先是震惊了,后面才是惊喜,“你小子,就是比我们这些老头大胆,能干好是没问题,可这要是公中的,那收入就得先上缴一半剩下才能是村里的,你这个任务有点重啊。”
老书记等老干部虽然在村里干了十几年,但其实也只会按部就班地干,这些年除了给村里带来一个安稳实则什么成绩都没有做出来,没办法,他们这些当官的都是大老粗,几个小队长更是祖上八辈都贫农,只能勉强认识几个字,没什么懂得什么叫管理治理,他们只是上面下达什么任务有什么要求他们就怎么干,或许以前的地主们会懂得怎么去管理一个村庄,可他们不能上位,现在上位的都是以前最穷的人家。
连书都没读过,谁知道该怎么管理好一个村庄?不过都是你来我往的面子情,哪儿也不得罪,以至于最后只能守成,并没有进步。
老书记对穆二是越看越满意,别看这小子急着干活,年轻人勇啊,敢于创新敢于斗争,年轻人总是喜欢学习先进的东西。
“那您不反对?我看别的人虽然嘴上没说,实际都在等着看我笑话,看我失败以后怎么下马。”
老书记笑着抽了口老烟,“我们都是些没读过书的老古板,思想上是跟不上你们年轻人咯,别看他们在等着你的笑话,其实也是一半一半,万一你真能做成,村里受益不说,他们自己家里也受益,你可以放手干,可惜就是村里没办法给你本钱,过几天我去镇上,可以给你问问看。”
穆二,“先不问,在插秧之前每家每户都出人丁,一边挖鱼塘一边去捞鱼苗,河里这么多的鱼,我就不信还没有鱼苗了。”
“那你的鸭苗怎么来?”
这才是难题,人工地方都不是问题,问题是没有鸭苗,想要够全村的量得花不少钱买。
穆二说,“我想先让每家每户出一只……”
老书记的长烟杆敲了敲桌面,“这个不现实,咱们这儿也不是家家户户都养了鸭,再说,村民恐怕不会同意。”
穆二的想法是好的,一上来就想为村里干大事,可现在村民们自己都吃不饱,哪里愿意拿出自己家的鸭子去让穆二赌一年后每家每户一只大鸭子,他们自己也可以养,村干部的雄心壮志他们不会懂,他们现在只能管好自己家门口。
“那我就自己再想想办法。”穆二苦闷着脸把后脑勺挠了又挠,上班才几天,他就为这事急着两天没睡觉觉,当官真是麻烦!
老书记笑问,“你想什么办法?是孵鸭蛋还是掏自己的钱买鸭苗?”
穆二,“……”他有个屁的钱!
农田里。
拿着锄头在泥泞沼泽般的田里忙活,陈珍珠已经是到了挥汗如雨的地步,她上辈子就没这样亲近过大自然,那黑色的泥浆,泥浆里的扎脚的各种草根,以及许多不知名的幼小虫物,泥腥味扑鼻而来。
陈珍珠在心理上是一时难接受的,就比如她刚穿过来时需要抱满是灰尘的柴,需要在黄泥打平的随时都能产生尘土的地面上走来走去,她极力没有表现出来,但其实她很难接受这完全不同的一切。
之前还能说她的身体是在可以接受的程度,但经过这一个月来的调养,陈珍珠的灵魂受不了,连身体也格格不入了。
她白皙的小腿在黑色的泥浆里完全是两个醒目的反差。
刨两下就得喘着休息一会儿,陈珍珠能明显感受到这个身体跟刚穿过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现在的身体就好像完完全全就是她自己的身体,是的,她感觉自己连身体也一起过来了。
在她前面挥锄头如挥羽毛的穆母突然停下来站在那里把脚往上一抬,一条水蛭就吸附在她腿上流出星星点点的红色血迹,穆母脸上没什么感觉,直接把水蛭拔下来往外面草地一扔,然后继续刨地。
陈珍珠整个人都麻了,连忙检查自己的腿有没有被虫子咬。
李荷花频频看向她这边,见她时不时就停一下,忍了一会儿就不忍了,“珍珠,你在干嘛呢?得快点挖,挖完这块还有别的呢。”
穆母闻声也扭头看过来,“才停一个多月就忘记怎么干活了?赶紧的!”
“……”
陈珍珠属实是有口难言,以她现在这个状况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原主的,再加上近来穆母心情差,陈珍珠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可能会多挨点骂了。
继续埋头苦干。
陈珍珠边干活边在思考该如何改变自己的处境,想让穆家夫妻俩心情好,除非家里有吃不完的米,还有钱,最好还有肉,但这样也仅能避免她被训斥,活还是少不得要干,除非没有活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