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枫皱着眉头使劲儿地想,却怎么也想不起这些十多年前的陈年旧事了。自己从没在那人身上费过一点心思,死了难得回忆一下,却还是跟活着时候一样,一片空白。
说起来,过气的明星公司根本也没心思续约的,要不是当年看他太可怜,随口让他继续当自己的助理混口饭吃,估计现在他穆枫脑子里是完全剔除了白镜这两个字的。
昨晚自己最后一个电话就是打给他让他来接自己回去的,这么说来,那人是打了整整一晚上电话,担心到现在么?
担心……哼,也是啊,自己可是他们这群人中最大度的金主,金饭碗不见了,当然是会担心的。所谓的担心也不过如此罢了,这种人他穆枫几十年来见得太多太多,心里的那点自作多情早就彻底麻木了。
穆枫收回眼,背着阳光慢慢远离身后不停震荡的声音,也不知怎的,二十多年来那人在自己耳边说过的话,忽然就止不住地一个个冒出来。
‘你叫什么名字?’
‘……白镜。’
‘白镜?名儿不错啊~不过……哥们儿,你干嘛老这么看我?我很吓人吗……’
‘没什么……’
他依稀记得,第一次见白镜时那人眼中有着明显的惊怔,那双对于男人来说过于秀美的眸子瞪得大大的,黑白分明的瞳孔死死盯着自己,搞得穆枫还以为自己被人揍了一顿就毁容了似的。
有必要那么一副见鬼的表情么?
他记得那是二十多年前,自己还是身无分文崇尚古惑仔的街头混混,整天打打杀杀杀气腾腾,一条街的小流氓没一个敢惹他这个不要命的,所以敢惹他的自然也是更惹不起的狠角色。可被打成那个熊样儿在暗巷子里要死不活的时候,这个叫白镜的男人冒出来救了他一命,之后便是一路护着他,跟着他,跟了二十多年,沉默寡言,无欲无求。穆枫搞得定所有人,唯独摸不透这个白镜,死心塌地跟了他半辈子,图什么呢?
‘白镜,你给我说实话,你到底要什么?给你好角色你不要,带你认识些人你也不积极,酬金你也不上心,你到底要什么玩意儿?你给我今天说明白。’
男人当时回答了什么?穆枫记不得了,只记得后来自己因为他的无所求好奇了一阵,好着好着就好到了床上,那时候他对白镜还算不错,那人本来就话不多,要的也不多,很容易满足,唯独就是喜欢跟着他,看着他,偶尔发发呆,温顺无害。见了太多圈子里热烈而虚假的面具,白镜这样的起初觉得有趣,久了渐渐也腻了,到后来穆枫甚至开始厌烦,他不喜欢无法掌控的感觉,对别人,他穆枫是居高临下的施舍姿态,唯独这个白镜,总让他有种隔空一切的错觉,好像自己拥有的所有奢华都是毫无意义的废纸,那人眼里没有那些东西,那双二十年都浅淡无波的眸子里只有他穆枫一个人,只有他这个人。
这个感觉让他觉得不舒服,很烦躁,自己外形上胖得都要走形了,名声那更是臭不可闻,手段从来残忍冷酷,对待情人更是随便玩玩,玩过就丢,他自己都没法找到一个让人恋恋不舍的理由。
更何况,那人的眼神太澄净,净得好像都穿透了他,穿透过他,看一些他无法理解的别的什么东西。
‘白镜,秦佬说找你谈谈事,你过去一趟吧。’
本来这圈子里自己不要的东西送给别人也是常事,更何况秦佬那种财大气粗神通广大的大粗腿,小明星们哪个不是当大馅饼扑过去,被送了只会感恩戴德。只是没想到,那一夜过去后,那人曾经流动着清泉似的眸子再没亮起来过。
似乎就是从那之后,穆枫再没见那男人笑过,曾经宠他的那几年里,那人是很爱笑的,笑容很淡,却让人如沐清风。那之后白镜也再没有莫名其妙地愣愣盯着他了,反而只是坐在角落里发呆,看着天,看着云,默默不语。
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不过时间久了,渐渐也就只把他当助理,除了偶尔兴致来了让他陪几个晚上,其他时候也就不怎么在意这人了。现在想想,却也只有这个人还留在自己身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不吵不闹,像个只会听话的机器。
穆枫飘荡在荒无人烟的林荫道上,想到这里脚步忽然就停了。
在黑白两道起伏了二十多年,包-养了数不清的情人,不论男女,只要他穆枫看上的人,晚上就得乖乖躺在床上好生伺候他,他一直觉得那不过是各取所需,到死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白镜只是其中之一,在遍地俊男美女的娱乐圈里那人的姿色只能算得上中上,可偏偏就这么一个不太起眼的家伙,偶尔竟会让他觉得怪异。
怪在哪里他说不出来,总之是哪里不太一样,他懒得想,也不想去弄明白,这个圈子太脏,都是一样的烂泥,只有爱这个字,在这个圈子里是最可笑的东西。
“啧啧,死得真惨哦,面目全非了呢。”
穆枫一愣,回神看了看四周,免不了再次惊诧。
一眨眼的功夫,竟然换了地方?
这又是哪儿?
“哎哟,那死胖子是扁是圆,还是骨头散了架,都一个样子的嘛。”
“哈哈,死了也是老色鬼一个啦,他那个软趴趴的肚子啊,垂下来可以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