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冯时溪已经醒过来了,脑袋上包着厚厚的纱布,脖子还被上了牵引器,勉强靠着床头坐下。
而他的对面坐着一名男子,穿一身藏蓝色的长衫大褂,脚上是一双布鞋。
看起来朴素,实则细看便会发现,那一身长衫大褂料子都是蜀锦的,手上把玩的珠子上还镶嵌着一颗价格不菲的天珠。
不过他五十多岁的年纪,有一只眼睛安的却是义眼。
光是坐在那里,就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他身边还站着一名相貌上乘的年轻女子,穿了一身传统旗袍,手里还抱着一个硕大的葫芦。
一头长发盘在脑后,话不多,看人的目光也冷冰冰的,一张瓜子脸总是微微仰着。
“杜师,您这次可一定要帮帮我。我混迹江湖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猖狂的小子!”
从昏迷中醒来,冯时溪肺都快气炸了,一张老脸沉得快滴出水来。
“我儿子的情况您刚才也看见了,他中的不是一般手段,我只能求您出手了。”
“毕竟这么多年,您可是陆氏集团在咱们雾城唯一的坐堂先生啊!”
杜乘风一摆手:“行了,情况我都了解了。刚才我也看了,德阳的情况虽然是人为带来的,但那份因果是他自己造成的。”
“你老实和我说,那个女孩儿的死和你儿子有没有关系?”
冯时溪对此毫不在乎:“有没有关系又如何?我让人查过了,那女孩家里就是小门小户,闹不起什么风浪来,大不了事后我再让人送一百万过去,没有什么因果是钱了断不了的。”
“难不成,还真让我儿子为了一个蓬门小户的女人去蹲大牢?”
“要我儿子偿命?她的命太贱,只怕要不起!”
杜乘风对此没露出什么厌恶的表情,只是漠然地点了点头,轻描淡写道:“行,那事情就简单多了。之后我只需要开坛作法,把那女孩儿的恶灵灰飞烟灭就行了。”
“把她灰飞烟灭,你就没想过自己会付出什么代价么?”
杜乘风话音刚落,一道嘲讽的声音从病房门口响起。
看到杨枭堂而皇之地出现在病房门口,而且身上还完好无损,冯时溪顿时怒不可遏。
“你们是怎么回事!董伟呢?我他妈不是说让你把这小子横着带来我面前么!”
杜乘风没说话,那只独眼已经落到了杨枭身上,正紧盯着他。
杨枭看着冯时溪笑了笑没说话,让开了一个身位,正好把董伟他们让出来。
当看到去了十几个人,就董伟一个还能站直了说话,冯时溪一双眼睛瞬间鼓起,气得差点从病床上蹦起来。
“废物!一群废物!”
董伟等人脑袋都快埋进裤裆了,没有一个人敢抬头。
杨枭走进病房,直接找了一把椅子坐到冯时溪跟前:“聊聊?”
他一开口,屋子里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杜乘风仅剩的一只眼睛死盯着杨枭,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站在他身后那名妙龄女子却是看了杨枭一眼之后就挪开了目光,仿佛只是在大街上看见了一块石头而已。
冯时溪正恶狠狠地盯着他,一脸阴鸷:“小子,你胆子很大,居然敢到这里来。”
从董伟他们的状态就不难看出,杨枭是自己跟着来的。
“弄疯了我儿子,又对我动手,现在你还敢来找我聊聊,你觉得我们还有什么可聊的?”
杨枭十分淡定:“你儿子是自作自受,他害人性命,就要付出代价。”
“至于你……祸不及家人的道理你应该懂,更何况他们已经不是我家人了。”
“所以算是你技不如人。”
冯时溪被杨枭被气笑了:“你的意思是,我就得这么认栽?”
“我既然亲自来了,那你不认也得认。”杨枭睨着他。
“呵呵,好大的口气!”冯时溪气得一拍床板,恨不得现在就跳起来把杨枭扒皮抽筋:“别以为会点歪门邪道就可以肆意妄为,我要对付你,有一万种方法!”
“就算没有你,我儿子的事情我也有办法解决!”
“杜师,还请您出手!”
杜乘风就坐在杨枭对面不远处,此时正死死地盯着杨枭。
杨枭来之前,他的神情十分恬淡。
可随着杨枭进门,他的脸色却越来越凝重:“这怎么可能呢?”
“别看了,你看不透我的面相的。”
杨枭连一个余光都没给杜乘风,这时却忽然开口。
杜乘风一怔:“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直到这时,杨枭才抬头瞥了他一眼。
从进门时他就知道,杜乘风在尝试看他的面相。
不过很可惜,因为他天生命数的缘故,在他上山那年师父就帮他蒙蔽了天机,让人看不到他的面相,更算不透他的命数。
只有这样,他才能平安活到十八岁。
杜乘风脸色倏然冷下来,阴恻恻道:“虽然我不知道为何看不透你的面相,但你莫非真以为那个小丫头在我面前能蹦跶多久?”
他口中的小姑娘自然是周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