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次完全无意识的昏睡。
程言笑醒来的时候,大脑混沌,眼皮沉重,仿佛是被困在无法呼吸的沼泽里,浑身无力,甚至连下床都觉得艰难。
眼前一片漆黑,只有那扇小窗户透着微弱的月光。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很奇怪,可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程言笑撑着身体从床上坐起来,头晕的难受,靠着床头不动才能稍微好一点。
“闻静……你在吗?”
坐在门口的闻静听到程言笑的声音,仿佛被吓到了一样,猛得站起身。
慌乱的擦干脸上的眼泪,用力拍了拍脸才推开门进屋。
“言笑你醒了,哪里不舒服吗?”闻静打开屋里的灯,牵唇微笑,关心道,“我烧了水,给你倒一杯过来好不好?”
“……谢谢。”
程言笑喉咙干涩,说话的声音都是沙哑的。
屋里只有一盏最简单的灯,光线昏黄,但她眉眼间的苍白依然明显。
闻静惶然错开眼,不敢再看。
她去拿杯子,走了两步杯子就掉地上了,还被她一脚踢到墙角。
“呵、呵……”闻静机械的笑了笑,似是觉得尴尬,“劈了一下午柴手都是僵的,连杯子都拿不稳了,看来
我这半个月真的是太闲了。”
也没等程言笑说话,她就自顾自的捡起水杯往外走,还差点被门槛绊倒,像是在逃离什么。
“你先坐一会儿,我去外面把杯子洗干净。”
门打开,微凉的空气吹进来,程言笑看着闻静慌乱的背影,混沌恍惚的神经渐渐清晰了些。
内心深处仿佛有城楼崩塌,轰隆轰隆的响。
闻静手脚慌乱的倒了杯水,兑好温度,拿到床边递给言笑。
“来,可以喝了,你慢一点啊。”
她的手横在空气里,杯子拿了很久程言笑都没有接,她故作镇定的抬头,顺着程言笑的目光低头看过去。
她手背上有一排一排的牙印,触目惊心,几乎都要渗出血。
仿佛是在经受某种痛苦煎熬的时候,咬着自己的手,借以身体的疼痛一点点熬过时间。
闻静忽然反应过来,慌忙把那只手背在身后。
“言笑,”牵强扯出笑意,“你、你不是渴了吗,怎么不喝啊?”
程言笑沉默了许久,移开视线,看向窗外的静谧夜晚。
“我怕喝了这杯水,明天就醒不过来了。”
“嘭!”
杯子摔落到地上,发出闷响,水渍顺着泥土地面的纹路流动,然
后,房间里的空气又恢复了寂静。
闻静再也撑不住,颤抖着身子跪在地上,脑袋几乎要垂到地面。
“对不起对不起,言笑真的对不起,你打我骂我……我、我没有办法……”
“我妹妹撞了人,如果不能私了就得做一辈子的牢,她还那么年轻……我没有办法……言笑,对不起,对不起……”
她的声音嘶哑,语无伦次。
所有压抑到痛苦煎熬都在这一刻冲出牢笼,到最后,哽咽的不成语调。
程言笑听着闻静一遍一遍的说着‘对不起’,苍白眉目渐渐荒凉。
她问,“是什么?”
“是、是……”闻静双手掩面,肩头抖动,身子蜷缩成一团,终于忍不住哭出,“是毒品……”
一口气卡在程言笑的喉咙里,仿佛全身的血液都被冰冻住,连呼吸都困难。
苍白唇瓣颤抖,声音沙哑,出口的音节都是模糊的,“毒……毒品……”
程言笑闭上眼,陷入黑暗。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闻静强撑着的理智遭就已经崩塌,她还跪在床边,额头磕破流了血,染红了指甲缝。
“两个月前,我回了一趟家,刚下车就有人找到我,如果我不按照她说的做
,不止是我妹妹,我爸妈也有生命危险,我知道应该报警,但我不敢,我真的不敢,那些人太可怕了,我只有一个人,言笑……对不起,对不起……”
她知道这不是她把程言笑推进地狱的理由,但她真的没有办法。
“那些人好像都是混的,言笑,你是不是……曾经得罪过谁?”
程言笑想了很长时间,最后,出现在她脑海里的,只剩下一个人。
会用这种手段算计闻静,借着闻静的手把她推下万丈悬崖的人,还能有谁?
“言笑,如果还有其它两全的选择,我一定不会这样对你,你不知道,每一次在你喝的水里加安眠药的时候,我恨不得从山头跳下去,我真的不愿意害你,被痛苦折磨的都快疯了……”
沉默良久,程言笑淡声启唇,“你出去吧,我自已一个人待一会儿。”
这是她来这个村子是第三年。
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除了那些单纯的学生之外,相处时间最多的人就是闻静。
大多数时候,都是闻静在照顾她。
有一次下大雨,学校教室塌方了,她伤了骨头,也是闻静连夜把她背到医院,几公里的山路,大雨倾盆,地面
泥泞不堪,闻静累的在床上躺了一个星期才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