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刚拐进西豆腐赵胡同口,就缓缓停了下来,曹有光驾驶的汽车也跟在后面靠墙边停了下来。
先是袁道和周彦武两个人下了汽车,随后乔五德和王大嘴还有方同生三个人从后排也下来。
一下车王大嘴就低声抱怨说道:“挤死嘴爷了!下回得让嘴爷坐前面,我这么胖,坐到前面大家都舒服!”
“你是够胖的,也不知道怎么通过的考核。”乔五德不满意地说道。
“嘴爷胖怎么了?又没有吃你家粮食,管得着吗!”王大嘴反唇相讥。
方同生脸色很难看,儿子命运前途生死未卜,这两個二货却肆无忌惮地开玩笑,让方同生心中十分恼火。
但是形势比人强,自己现在是人在矮檐下,不能不低头,所以铁青着脸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袁道和周彦武听王大嘴和乔五德两个人斗嘴有意思,而曹有光和杨登欢又没有下车,只在那里笑嘻嘻地看热闹。
刚才在车上,是乔五德吩咐停车,想必他自有安排,当然不用插手。
坐在驾驶室,没有丝毫下车意思的曹有光,看着王大嘴和乔五德,嘴角居然扯出了一丝微笑。
“你这俩下属挺有意思,尤其是那个嘴大的,属于活宝级的,很是难得,你在哪淘换来的。”曹有光笑着说道。
“前门外山涧口泉上那边都成了,你喊一嗓子,十几个人都跟着你走!”杨登欢没好气地说道,显然还没有从刚才气氛中走出来。
远处一个头戴破棉帽,帽耳朵上的绳子脱落,两只帽耳朵一左一右上下呼扇,宛如戏台上县官的帽翅,身穿一件破旧的棉袄,也没有了扣子,只是用着一条绳子拴在腰上的汉子,快步跑了过来。
“五爷!五爷!”汉子人还没到,就压低了声音喊道。
“傻九,人还在吗?”乔五德见汉子跑过来,也低声问道。
“在呢!就他们公母俩,那个腻歪就甭提了!”傻九脸上露出猥琐的笑容说道。
“跟我见我们长官。”乔五德说完,朝着第二辆汽车过去。
“我给您汇报一下不就完了,还要见长官。”傻九脸上现出为难神色。
乔五德不理他,直接走到副驾驶窗户跟前,杨登欢将窗户摇了下来,看着一脸谄媚笑容的傻九,微微皱起眉头。
傻九长得委实不怎么样,一张大饼子脸上满是麻子,硕大的鼻头居然是红的,占了满脸的三分之一,小肉泡眼镜被挤到脸的上半部分,和鼻子离得远远的,好像它们之间有什么过节,说什么也不肯在一起。
然而眉毛却好像和小肉泡眼睛是结拜兄弟,紧紧的挤在一堆,像一对恋人不离不弃。总之整个饼子脸,看上去说不出来的别扭,让人看了就心生厌恶之感。
“这是谁啊?”杨登欢皱眉问道。
“我的运用人员,外号傻九。”乔五德说完,转头对傻九说道:“傻九,这是我们组长,你给组长说说里面情况。”
傻九点头哈腰,从兜里摸了半天,摸出一盒皱巴巴的香烟,抽出一支递给杨登欢,谄笑着说道:“组长好!组长请抽烟。”
杨登欢摆手,傻九连忙说道:“组长,这是好烟,哈德门的!”
杨登欢摆了摆手,傻九为人客气,见杨登欢拒绝,又将烟递进车窗,隔着杨登欢让曹有光。
曹有光微笑着摆手,强忍着大笑,将脸扭在一边。
“老乔!”杨登欢大声叫道。
乔五德非常尴尬,抬腿踢了傻九一脚,开口骂道:“你他娘的说事!”
傻九挨了一脚,却并不生气,身子夸张地一躲,笑着说道:“这就说,这就说。有什么问题,长官尽管问,这一片儿就跟我们家一样,倍儿熟!”
“房东是谁知道吗?”杨登欢问道。
“房东叫老关!是个旗人。他和关大奶奶住后院。前院租出去了,正堂屋是一个教书先生,右厢房是同和当铺的二朝奉,左侧厢房是那个娘们。好像没干什么营生,天天打扮的花枝招展,八成是干那个的。”傻九一连串地说道。
杨登欢笑了一下,心中想着这可倒好,省自己事了。
“知不知道房子是谁租的?”杨登欢又问道。
“那个骚娘们!肯定是想汉子了!这种女人我见的多了,见了男人就恨不能生扑,我之前就遇到两个……”
杨登欢打断了傻九得意洋洋的胡扯,又问道:“知道女人叫什么,什么来路?什么时候租的房子?”
“好像叫什么……什么……娜,具体的不知道。大概是在三个月前搬过来,当时还不是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和这娘们在一起还不到一个月,至于干什么营生,八成是半掩门!”说到这里,傻九又兴奋了起来,得意地说道:“这种女人,傻爷我见得多了,只要是有钱……”
杨登欢不语,缓缓摇上车窗。乔五德揪着傻九耳朵,拽在一边。
傻九口中哎呦连连,但是无论是谁,都不难听出来,这厮一点都不疼,甚至听出来还有一点得意的意思。
乔五德从兜里摸出几张零钞,递给傻九。
“五爷,我怎么能要您的钱,这多不合适。”傻九贪婪地瞪着乔五德手里的钱,双手急剧搓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