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多田冈条答应了一声,随即回头说道:“钱队长,杨队长,请你两位先出去,我要和谷先生单独谈谈,说不定你们待会儿再进来,谷先生和咱们就是朋友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凑近点过来,我悄悄给你说!”谷峰虚弱地说道。
多田冈条微微犹豫,杨登欢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好吧!”多田冈条终于点头说道,杨登欢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伤心。
多田冈条慢慢将耳朵凑近谷峰嘴巴,微笑着说道:“其实,你的声音不用太大。我的耳朵非常灵敏!我能听到春天的风,夏天的雨,秋天的落叶和冬天的雪!从脚步声我就能听出来男人或者女人,大人或者小……”
瞬间,多田冈条厉声嘶吼,这是疼痛的嚎叫,听着就让人牙酸。
谷峰用力撕咬多田冈条的耳朵,脑袋奋力朝后拽去,多田冈条不由自主地把身子接近了谷峰,双手力拒,口中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不过十字桩挡住了谷峰脑袋后拽,他虽然神色狰狞,使尽全身力气,脑袋移动的幅度无法加大,一时拽不下来多田冈条的耳朵。
谷峰咬牙切齿,使劲咬着多田冈条耳朵,用牙齿使劲上下摩擦,想要把多田冈条耳朵锯掉。
多田冈条鬼哭狼嚎,挥拳打向谷峰,每打一下,谷峰就更加用一点力气,多田冈条声音就更大一些。
杨登欢心内犹豫,终于从腰间抽出手枪,大声喝道:“谷峰,住口!快放开多田课长,要不然我就开枪了!”
“不……”多田冈条大声吼道,随即又是一声惨叫,紧接着又喊了一句:“……开枪!”
杨登欢望向谷峰,谷峰眼神复杂,其中有赞许,有感激,但是更多的是祈求。
杨登欢有些无措,甚至连握枪的双手都有一些颤抖。
谷峰眼神中满是期待,对于杨登欢的犹豫不决,甚至有些焦急。
杨登欢读懂了谷峰眼中的含义,双手将枪口垂下,谷峰眼睛中露出一丝诧异和责备。
杨登欢再不犹豫,咬紧牙关,再次双手上扬,举枪瞄准,扣动扳机,几个动作一气呵成,他甚至听到了撞针击发的声音。
砰的一声……
子弹从谷峰眉心穿过,谷峰眼睛猛然睁大,露出炫目的光芒,随即黯然失神。
杨登欢缓缓闭上眼睛,就在刚才一瞬间,他仿佛看到谷峰被捆绑在十字桩上的右手食中二指,微微扣动,似乎在对自己表示感谢!
自己开枪打死了他,他居然还感谢自己,这就是作为特工最为残酷的地方。杨登欢心中泛起一丝哀伤。
他有些想念曹有光,现在看来,自己执意回北平,不一定是正确的。
钱如发手疾眼快,两步上前,掰开谷峰嘴巴,把多田冈条的耳朵救了出来。
“八嘎!谁让你开的枪!”多田冈条大声吼道。
“您啊!”杨登欢委屈地说道。
“不错,我也听见了,您疼得大吼‘不’,然后命令登欢开枪。”钱如发说道。
“我那是喊‘不要开枪’!什么‘不……开枪!’白痴!”多田冈条吼道。
“登欢这也是心疼您的耳朵,谷峰这小子真狠啊!”钱如发望着多田冈条几乎掉了一半耳朵说道:“多田课长,啥也甭说了,咱们上医院吧!”钱如发连推带拽将多田冈条送出审讯室。
钱如发和杨登欢走出宪兵队,站在煤渣胡同口,二人恍如隔世。
杨登欢脸色很不好看,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钱如发叹了口气说道:“登欢,甭跟他一般见识,多田这孙子确实不够意思,你救了他,他还发脾气,要不是你,这小子就成了一只耳了!”
杨登欢斜楞了钱如发一眼,不快地说道:“老钱,你说说这帮子日本人是不是没有那咱们当人!假钿版这事,如果不是咱们俩有两下子,是不是就得折到里面?这事也就算了,他娘的说骂人就骂人,老子要知道这孙子这么不仗义,这一枪就不开了,让谷峰使劲咬这孙子!”
“就是,你就多余管他!想想还真是的,这一次真是把咱俩给豁出去了!得亏咱俩机灵,要不然……想想都后怕!”钱如发说完,一把搂住杨登欢肩膀说道:“登欢,回家换换衣服洗個澡,晚上鸿宾楼。”
“不去了!我得缓缓,现在还没过来劲儿呢,你以为那一枪是好打的?”杨登欢摇头说道。
“别啊!科长专门摆酒给咱俩压惊呢,你要是不去,不是显得有情绪?”钱如发笑道。
“我踏马就是有情绪!”杨登欢不高兴地说道。
“这就对了!我也有情绪!太他娘的不厚道了!不过,我约莫这事科长也是蒙在鼓里。要不然他怎么舍得让你这个小神探去冒这份险?”钱如发笑着说道。
“得了吧,你才是科长面前的红人呢。”杨登欢笑道。
“跟别人比,我红,但是和你一比,我他么是绿的,而且还是惨绿。”
钱如发和杨登欢说笑,走到路边。
汽车还在棉花胡同呢,再说玻璃都碎了,也没法再开了,两个人准备要洋车回去。
一辆洋车过来,钱如发让杨登欢上车。即便是平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