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如发一见杨登欢进门,满是横肉的脸上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大声说道:“登欢来了!他娘的,不让过一天消停日子,又出大案子了!” “什么案子?”杨登欢一脸迷茫问道。 “昨天晚上,崇文门大街大乐汇歌舞厅,一个洋行的买办,叫什么……什么……” “江茂才。”瘦猴在旁边接口说道。 “对!江茂才!这小子和一个公子哥争风吃醋,把人给捅了!”钱如发说道。 “捅伤了?”杨登欢问道。 “捅死了!”钱如发说道。 “啊!这么狠!” 外面出来两声汽车喇叭,不一会儿秦志超从门口探进来半个脑袋问道:“头,车来了,现在走不走。” 钱如发把满是横肉的脸转向杨登欢说道:“登欢,我脱不开身,何老三那个案子待会儿还得写报告上报呢!这案子咱们办得多漂亮啊!报告也得写得欢团锦簇不是?其他人我也不放心,你带着跑一趟。” 秦志超一愣,什么意思?让杨登欢带着跑一趟? 钱如发不等杨登欢答应,大声说道:“小秦,大嘴,你们俩跟着登欢把人给接回来,带两杆长枪,路上机灵着点。” 钱如发口中的带两杆长枪,意思是带两个制服警察,因为他们配发的是步枪,所以局里都把他们简称成为“长枪”。 王大嘴爽快的答应一声,起身拉开抽屉,抓了驳壳枪掖进腰里。 毛瑟1911,杨登欢认得王大嘴插到腰里的手枪,也知道这款著名的短枪还有着其他许多名称。比如说盒子炮,驳壳枪,镜面匣子,快慢机…… 当然杨登欢不知道的是王大嘴掖在腰间的毛瑟枪不是进口货,而是北平枪械厂仿造的,弹容只有五发。 秦志超脸色很难看,不过是嗯了一声,跟在杨登欢身后,没有了刚才的欢实劲儿。 汽车一路奔驰,径直开入外三分局院内,一个早就等在门口的警员连忙迎了过来。 杨登欢看这名警员手里拿着一封薄薄的牛皮纸袋,肩膀上警衔只有一道曲杠,显然和自己一样不过是一个警员,心里不由得暗自发笑。 看来这帮孙子们知道涉案双方都不好惹,就都躲起来,特意找了个警员来和自己办交接。 “总局侦缉二处的是吧?”小警员态度谦恭地上前和杨登欢打招呼。 “什么案子啊?”杨登欢皱起眉头问道。 “都在卷宗里写着呢,回去你慢慢看,具体的我也不知道,长官们都在开会。”小警员觉得这么说也有点不好意思,脸微微一红。 “人呢?我们进去提?”秦志超从汽车另一侧下来,转过来问道。 “不用,已经准备好了,您把后门打开就行了。”小警员连忙说道。 秦志超打开后门,小警员冲着办公室使劲招了招手,两个身背长枪的警察架着一个人快步走来,那人身穿白色西装,此刻上面满是泥土,红色领带也被撕掉半边,只有半边还挂在脖子上,看上去颇为狼狈。 杨登欢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想必这个人就是化名江茂才的大岛健次郎! 江茂才使劲挣扎,口中不停地支支吾吾,听不清在嘟囔什么,双腿不向前迈步,被两个警察架得双脚离了地,在地上拖行。 杨登欢有些纳闷,这家伙这么能折腾,怎么不喊呢?走近了一看,杨登欢有些想笑,这帮人还真有办法,一个大口罩将江茂才的嘴堵的严严实实。 “用刑了?是不是上了老虎凳?我怎么看这货腿怎么像瘸了?”杨登欢故意皱眉骂道。 小警察满脸苦色,哭丧着脸说道:“长官,别开玩笑了!还用刑?就这都快闹翻天了!从昨天我们把人抓了来,整整折腾一宿!好家伙,真能闹腾!” 杨登欢歪着脑袋看着江茂才,接过来小警员递过来的牛皮纸袋,随手将卷宗抽出来,和上面的照片比对,脸色似笑非笑地看看江茂才,又看看有点心虚的小警员,这才笑道:“人没错就行,差事完了,上车!” 王大嘴将警车后门打开,跳下来两个长枪警察,推搡着江茂才上车。 江茂才使劲挣扎,就是不肯就范,小警员人不错,见状凑过来说道:“要不我喊几个人过来帮帮你们,咱们把他抬上去?” 杨登欢冷笑了一下,看着不服气的江茂才,伸手从后腰摸出警棍,脸上笑容不减,狠狠地抽向江茂才。 啪! 警棍从江茂才耳朵边砸过,正中江茂才脖项,疼的江茂才一声惨叫。 杨登欢又一次举起警棍,王大嘴吓了一跳,连忙拉住他的手使眼色。 “对对对,打人得照着看不见的地方打。”杨登欢笑嘻嘻地从警察肩上取下长枪,枪托狠狠礅下去,正砸中江茂才脚趾,疼的他又是一声惨叫。 杨登欢一把抓住江茂才头发,使劲拽向自己,很恨地瞪着他,江茂才眼里居然露出了一丝怯意。 “王八蛋,你知道你耽误老子多少事吗!第二场龙驹准赢!准赢!你让老子到哪下注!你告诉我老子到哪下注……” 杨登欢使劲摇晃江茂才脑袋,说完最后一个注字,使劲将江茂才脑袋撞向汽车板壁,狠狠地接着说道:“现在你给我老老实实上车,要不然老子就当你拒捕脱逃,在这儿就崩了你!” 没想到杨登欢这么一通喊,江茂才居然老老实实上车了,杨登欢跟着他也上了后面。 “登欢……” “甭管我,我看着他!不老实我还揍他!”杨登欢仿佛要找江茂才毛病一样,不依不饶地说道。 江茂才一路上一言不发,只是低头不语,杨登欢坐在他对面,脸露冷笑。 江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