拘留所。 江茂才见到杨登欢,一下扑了过来恨不能声泪俱下,这让杨登欢一时间居然有了一丝疑惑。 这个怂货,究竟是不是一个间谍。随后这个念头,被江茂才眼神中不经意流露出地一丝神色所湮灭。 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怨毒神色,这让杨登欢想到热带雨林中阴冷潮湿的毒蛇。 江茂才仍在演戏,看他模样,昨晚一定又受到同仓犯人的欺辱。 一个特工,即便是本领再不济,对付几个手无寸铁的犯人,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 江茂才之所以宁可受尽欺负也不肯还手,当然是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 这厮忍辱负重,对小鬼子可不是一般的忠心,也是一个花岗岩脑袋的家伙! 杨登欢不介意看到江茂才这幅凄惨模样,相反心中还有一丝莫名的快感,颇为佩服监仓里面的那位洋车夫何老三。 “杨警官,杨警官,您得帮帮我!一定要帮帮我。”江茂才语气惶急。 “五十块钱已经给你打里面了,怎么还没到账吗?”杨登欢故意装糊涂。 “不是……能不能给我调一个监仓?” “不能。”杨登欢面露难色,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个真没有办法,秦家的人盯着呢!你也知道你杀的人是谁!我要是今天给你调了监仓,明天他们就能扒了我这身衣服!”杨登欢为难地说道。 果然是秦家!看来自己猜得一点不错,不是自己暴露了,而是秦家的人一直追着不放! 有账不怕还,只要再过几个月,这些欺凌过自己的人,一个都别想活!老子要百倍偿还!江茂才心中恶狠狠地想到。 “我是被冤枉的!当时情况……”江茂才脸上现出无奈神情,让人十分同情。 “是啊!你说的这些,我相信!关键是别人相信吗?这件案子经过秦家外围运作,对你相当不利!我不过只是一个小警察,只能照顾照顾你生活,让你少受一点罪,大忙也帮不上。要想从这里走出去,还得靠你自己。我倒是可以冒着风险,给你传递个消息什么的,别的吗,真的无能为力。”杨登欢很配合地脸露同情之色说道。 江茂才看着杨登欢脸上真诚表情,心里想到这小子到底是年轻警察,经验浅,好忽悠。多亏了杨晓波,给我找了一个生手,要是那种江湖老油子,我还不敢轻易托付,这小子倒是可以试一下。 “你给我搞点好吃的吧,这两天我都没怎么好好吃饭。”江茂才说道。 “这个可以。想吃什么?只要北平城里面有的就成。”杨登欢说道。 “帮我到春和楼要几个菜。葫芦鸡、手抓羊肉、锅塌豆腐和葱黄烧海参。要菜的时候您受累交代一声,让春和楼的堂头郭喜盯着点做,他最知道我的口味!”江茂才有些犹豫地说道。 江茂才原本还想再试探杨登欢一次,但是话临出口,却打消了这个主意,他究竟还是害怕夜长梦多,消息越早传出去越好。 这四道菜暗藏玄机,他相信只要杨登欢到春和楼要了这四道菜,消息就传递了出去。 到时候尽管自己在里面,外面该办什么办什么,自己舅父一定能将自己救出去。 春和楼…… 杨登欢听着这熟悉的名字,心里一阵喜悦! 江茂才终于撑不住劲了,狐狸尾巴终于要露出来了!昨天曹有光不是说了,事发当天,进入南苑机场的人,就有春和楼的伙计! 杨登欢越来越感兴趣了,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江茂才,半天没说话,直到把江茂才仿佛给看毛了,手足无措地时候,这才笑问道:“春和楼在哪啊?是鼓楼大街上那个吗?” “就是那个,原来杨警官知道。”江茂才连忙说道。 “四道菜够吃吗?要不要再喝点什么?”杨登欢颇为关心地问道。 江茂才听了,想起这语气,怎么和何老三的一模一样?只觉得一阵反胃,恨不能趴下来干呕一阵。 “怎么了?”杨登欢关切地问道,江茂才摆摆手,表示没关系。 “要不要给你点一道汤,或者什么主食?”杨登欢又问道。 “不用了,这就给你添麻烦了。”江茂才神色谦恭。 “这会儿没空,等到中午下班我才能过去,菜送来估计得到晚上了。”杨登欢点了点头。 “不急,不急,晚上送来那就晚上吃。”江茂才愈发谦恭。 离开了拘留所,杨登欢拉着王大嘴没有回办公室,而是出了警察局,王大嘴想要直接溜走,却被杨登欢一把给拉住。 “我得去赛马会。”王大嘴着急地说道。 “那我回办公室。”杨登欢作势准备回头。 “别啊!”王大嘴连忙拉住杨登欢说道:“你回去了,我还怎么摸鱼。要不然你跟我一起赛马会吧?” “陪我去趟天桥。”杨登欢说完,走到路边冲着对面喊道:“洋车!” 一个洋车夫拉着洋车,连忙跑了过来,杨登欢拉着王大嘴上了洋车,车夫有些不情愿,但是也不敢说,只是嘴里嘟囔说道:“您二位不挤吗?” “给你三倍车钱。”杨登欢淡淡地说道。 “得嘞!您就请好吧!”车夫顿时精神焕发,拉起二人,一溜烟跑走。 北平有五大厂,唯独台基厂在内城。这里原先是明成祖朱棣修建紫禁城加工木料之处,所以被称之为台基厂,现在更是被划入租界,洋人们称之为赫德路。 赫德路7号,这座看上去不显眼的小四合院,对外宣称同文书院,其实是关东军在华北的秘密特务情报机构。 院中正堂屋,外面虽然看上去格局和普通的四合院一样,但是里面的装潢却是日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