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周庚礼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语气加重,“如果耽误了最佳的治疗时机...李佩央,她不是你一个人的孩子。”
李佩央走近他,拧开手中的儿童唇膏,用指腹沾了些,轻轻涂在女儿有些发干的唇瓣上,又为她戴好口罩。
“没耽误。”她言简意赅地回答他。
“呵。李小姐在挪威改学医了吗?说得这么笃定。”他冷言嘲讽道。
有意思么。李佩央不想在孩子面前跟他争一时的口舌之快,她正想说,孩子抱够了就还她,他不走她们两个要走了。机场人多不卫生。
一个男人满头大汗地跑过来,他气喘吁吁地说,“对不起老板,我刚找错航站楼了。”
接着他看向李佩央,“李小姐,好久不见啊。”
李佩央一眼认出了他,微笑示意:“好久不见,徐助。”
徐助笑呵呵地接过她身后的行李推车,“七年不见,李小姐看起来好像更年轻了呢。”
知道他这张嘴很会说话,李佩央礼貌笑笑,没把他的话当真,快走两步追上早都拔腿离开的某人。主要是女儿还在他手里.....
上车后,小遥遥挣脱他的手,回到妈妈的怀里。
车里暖气开得很足,李佩央怕她一冷一热出汗感冒,帮她摘下帽子,脱下最外面的羽绒服。她自己也脱了外套。
周庚礼侧头看着她们,主要是看李佩央。他记得她从前很爱穿紧身的牛仔裤,加一件颜色干净的T恤,长发梳成马尾在脑后晃呀晃。
现在,坐在他身侧的女人,穿着一套米白色的宽松卫衣卫裤,面料质地看得出很柔软。头发剪短了许多,松松地扎在脖子后面。她没化妆,首饰也全然不见戴。只剩他当年带她打的耳洞孤零零地留在小巧的耳垂上。
车子平稳地驶上高架桥,李佩央看了一眼前方屏幕的导航。离开太久,她都不知道导航上的路是去哪个方向。
“回来之前,我定好住处了。”她出声提醒他。
车内没人回应,但气氛让人感到脖后凉飕飕的。副驾驶的徐助,悄悄伸手,将隔板升了上去,把凝固的气氛留给他们俩。不对,现在是他们一家了。
对她的提醒,周庚礼无动于衷。他坐在那里,摆弄着手里的平板,不知道在看什么文件。
李佩央便不再说了。她太了解他了,这男人行事风格,说好听点叫一意孤行、我行我素,说不好听,就是目中无人、完全不讲理。
她了解周庚礼,可小遥遥是第一次见这个“陌生的爸爸”,他总是板着脸。她又是个聪明敏锐的孩子。
小遥遥往李佩央怀里缩了缩,小声地问:“妈妈...我们去哪里?还要多久啊?”
这问题,李佩央不知怎么回答她。她也不知道他要带她们母女俩去哪。
“快了。遥遥看看外面,这里有很多高楼。”李佩央拉下车内纱窗,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我不想看。”小遥遥揉揉眼睛,语气里甚至带了哭音,躲进她怀中,“妈妈,我想回家。”
李佩央心疼地抱紧了她,小声哄着,“遥遥乖。很快了。”
车内本就安静,周庚礼的心思又全然不在手里的文件上。他听见她们的对话,手捏紧,继而松开。
“要...要不要看动画片?”他问。
动画片?小遥遥下意识地回头去找。
周庚礼对她笑了笑。他自认笑得很慈爱。“遥遥,想看什么?”
“可以吗?妈咪。”她得先请示妈妈。
李佩央微笑点头,“可以。放小马宝莉吧,她最近爱看。”
车后排配了小电视,只不过平时没人看。周庚礼按她说的,调出视频,“中文版,还是英文版?”
“都可以。”李佩央用手轻轻捋顺女儿耳边的碎发,满目温柔,“她都听得懂。”
那就中文。周庚礼点了播放。既然都回来了。
有了动画片,小瑶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走了,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
李佩央的目光则全落在孩子身上,慈爱疼惜中又带着几分无法言说的哀伤。
周庚礼抬头端坐,看似是在陪女儿看动画片,实际余光里全是另一人的轮廓。
***
车子停下,李佩央望着这栋别墅愣了愣。
司机帮她打开车门,徐助取出后备箱的行李。
周庚礼抱起遥遥走向大门,孩子频频回头找妈妈,他也不得不驻足,回过身,看她站在车边,没有要动的意思。
“你自己的房子,你不想住?”男人口气透着冷意。
对了,这房子房本还是她的名字呢。她都快忘了这茬。
住吧。舟车劳顿十几小时,她不能带着孩子再折腾了。李佩央回身拿起外套,这几步她也懒得穿了再脱,大冬天穿着单衣径直走过去。
周庚礼却看了她一眼又一眼,她完全没察觉。他薄唇紧抿,不再看,抱着孩子快步走进屋内。
别墅内的一切都很干净,被人精心打理过。一些老旧的家具也被换了,但屋子里完全没有刚装修过的味道。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李佩央摸着二楼新装的防坠落的楼梯扶手想。
儿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