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说“我对你根本没有感情,为什么要一直和你纠缠”“我根本不爱你,我为什么要和你劝说我父母接受我们”……
是啊,如果没有感情,杨轩凭什么要为自己去违拗父母,让他们难受。
陈言仰着头,想将那种铺天盖地向他包围而来的沮丧失落害怕痛苦压抑下去。
他慢慢往前走,走到了影音厅门口,推开了门。
佣人打扫完这间房,并没有将窗帘拉严实,阳光从窗户处照了进来,这间色调温馨的房间更显温暖柔和。
但陈言站在门口,却有全身发寒之感。
他慢慢走到了窗户边去,站在阳光里,但即使有阳光,他依然感到冷。
也许去好好睡一觉也就行了,他陈言不是缺了谁活不下去的人。
心里这么想着,但是身体却沉得不像是自己的,他靠站在窗边就像无法移动一般。
很快,他就看到杨轩提着箱子出门了,他穿着灰色的大衣,戴着帽子,系着灰色的围巾,身姿颀长挺拔,沿着车道一步步往别墅外面走去,他一次也没有回头,就那么走出了庭院大门,身影被围墙和绿叶满枝的树木所遮蔽,陈言再也看不到他。
陈言之前蓄起来的和他分开的勇气,又在杨轩决然离开的背影里被打散,陈言飞快地出了影音室,他要去把他拉回来,他陈言是什么人,仍由他说分开就分开吗?
陈言三步当两步地跑下楼梯,下了二楼,眼看着一楼的地板就在前方,眼前的一切突然恍惚起来,他想扶着栏杆稳一稳身体,但手却没有抓住,随着脚下一滑,他就那么栽倒了下去。
栽倒的过程也让陈言恍惚,在经历这一切的人,就像不是他,他看着自己抛掉所有脸面想去追杨轩,看着自己从楼梯上摔下去,看着女佣和陶毅跑过来要扶他,女佣叫他的声音让他脑仁疼。
“陈先生,陈先生……”
过了好一会儿,陈言才稍稍缓过劲儿来,他想,他真不喜欢东南亚女人说汉语的语调。
陶毅扶着他:“陈总,你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
陈言看着房子的大门,那门是乳白色,双扇,但是门紧紧地关着。
陈言的手抓住了陶毅的胳膊,说:“扶我去沙发上坐会儿。”
如果他非要走,那就让他走吧!
这一跤,如论如何也该让他摔得清醒一点。
陈言坐在沙发上,屁股疼,他被磕到了屁股,手掌也在台阶上擦伤了,不过不严重。
好在楼梯上铺着地毯,除了这两处伤,其他地方倒还好。
陈言坐了一会儿,又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走了走,屁股还是一抽一抽地疼。
女佣看他一直皱着眉黑着脸,就担心地问他:“陈先生,要不去医院吧?”
陈言说:“没事,我去睡一觉就好了。”
“那早餐?”
“没胃口,不吃了,我睡一觉了再说。”陈言往楼上走。
爬楼梯的时候,才发现屁股恐怕是真的摔狠了,每爬一个台阶,就让他疼得心脏也跟着抽疼。
但他却没让人扶着他,也不想看病,就这么一步步上了楼,进了卧室。
卧室里杨轩的东西都不在了,陈言捂了捂眼睛,把那份心酸压下去,爬上床后,他才把裤子和外套脱了,拉上被子把自己裹在里面。
虽然躺着,但却并不能睡着。
一方面屁股疼,另一方面,脑子里总是和杨轩之间的一点一滴。
两人之间实在没有什么生死相依的伟大爱情,甚至也没有什么值得纪念的美好时刻。但是平时相处的点点滴滴,却都在陈言的脑子里。
他还记得杨轩第一次拿到工资的事情,当时杨轩一分钱都没有挣到,不过陈言给他发了三千块一个月的工资,杨轩不想要,找他说:“我现在还没有出道,一直在花公司里的钱,又没有一分钱产出,实在不好拿工资。”
陈言说:“这些工资,只是你的预支,以后会从你的收入里面扣除,你不用想着我是白给你工资。”
杨轩笑道:“那要是专辑卖不出去怎么办?”
陈言说:“怎么可能,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的眼光。”
“对。”杨轩脸上的笑干净又自信。
他又说:“既然这是我的工资,言哥,我请你吃晚饭,你吃吗?”
“你那点钱能吃什么?我请客吧。”陈言起身去搂住他的肩膀。
杨轩很大方地道:“吃高档餐厅要好酒是不行,但是去吃一般的饭馆还是可以的,只是怕怠慢了言哥你。”
“既然你这么想请我,那就你说了算吧。”
两人去吃了一家平价海鲜餐厅,陈言胃口一向不好,没有吃多少,不过那一顿饭却是他记忆最深刻的一餐饭。
也许当初没有把心思暴露给他知道,现在也不会闹成这个样子了。
实在没有办法责怪杨轩的薄情,在两人没有这种关系之前,杨轩曾经也把他当成亲人一般爱戴。
但是一切总归没有办法再走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