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梦,被怪梦缠身的朱祁镇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卯时刚过,天空开始破晓,微微泛起鱼肚白之时,他就被一旁的杨莲给摇醒了。
也幸好有其提醒,两人做了一番伪装,这才没有被前来服侍的喜宁看出破绽。
瓦剌人的效率很高,在朱祁镇提出要求的第二天午时他就得到了回复。
钱钦死在了乱军之中,钱钟倒是没死,只不过感染了风寒,但凡朱祁镇再晚说几天,他就会被杀掉然后弃尸荒野。
开始钱钟不是很配合治疗,在听到朱祁镇没死,并指名道姓的要救他时才肯喝药。
晚上的时候朱祁镇就见到了人。
看着衣服破破烂烂,脸色苍白如纸,一阵风就能刮倒的钱钟。
他心底不自觉地又想起了那个在京师等他的女子。
进入帐内后,钱钟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微,微臣叩见陛下。幸得上天庇佑,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朱祁镇从床上坐起来准备上前搀扶钱钟,却见他惊恐的连声说道。
“不,不要靠近我。眼下我害了风寒,乃是带病之人,如果累得陛下染病,钱钟万死难辞其咎。”
这时喜宁也在一旁劝道。
“皇爷,这治风寒的药本就不多。”
“还是前些日子瓦剌的太师让人给您看病时收集了些药材,这才能及时救治钟大人。”
转头瞪了一眼喜宁,朱祁镇厉声训斥道。
“朕要如何不需要你这个奴才来教,我要与钱钟说几句话,除了那女子外,其他人全都出去吧。”
梁贵、袁彬、哈铭三人皆俯身应是,只有喜宁脸色不断变幻,最后还是跟着退了出去。
出帐后本想在门口听一阵,袁彬却皮笑肉不笑的挡在了前面。
“喜公公,上位说了要和舅哥说点悄悄话,您总不至于在一旁偷听吧。”
“当奴才的就得忠心,有两个主子,玩分头下注的戏码,可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被踩着尾巴的喜宁当即就骂了出来。
“呸,袁彬,你们锦衣卫算个什么东西,还敢对本公公指手画脚。”
“要是干爹还活着,你们还不是和狗一样趴在我身前摇尾乞怜。”
“他姓朱的已经是个阶下囚,还在杂家面前摆什么谱。”
要不说喜宁是个蠢货呢,骂袁彬时捎带着将另外一人也给得罪了。
梁贵绣春刀出鞘,直接搭在喜宁的脖子上。
“将你说的话再说一遍,你刚才称呼上位什么?”
自知失言的喜宁顿时苗如土色,主要是因为这几天朱祁镇对他的态度和袁彬刚才的话让他失去了理智。
这才脱口而出将投靠了瓦剌人的事情暴露了。
感受到架在脖子上的绣春刀,喜宁的身上传来一股尿骚味,原来是被吓尿了。
只见袁彬冷笑了一声然后劝梁贵道。
“梁大人莫要与这个没有卵蛋的计较,眼下还在瓦剌人的大营,要是这货的新主子生气就不好了。”
有了台阶下的梁贵收刀入鞘,接着张口就骂。
“滚,猪狗一般的东西,杀你脏了乃公的刀。”
死里逃生的喜宁身体抖如筛糠,咽了一口唾沫后连滚带爬的离开了,不过背过身的那一刻,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怨毒之色。
等他离开后梁贵叹了口气。
“袁兄一向谨慎,今日出言得罪这阉货,想必其中另有隐情吧。”
袁彬还是很懂事的,他这校尉的身份和人家这千户就没法比,要不是天子信重,对方根本不会这么客气。
“梁兄慧眼,但事关重大得由在下卖个关子,等日后再向你解释。”
梁贵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混了这么多年他还是有点眼力见的。
明白要是能够回去,袁彬必会平步青云,要不然也不会选择冒险得罪喜宁。
他已经看出帐中那个女人根本不是什么青楼妓女,而是一个未开苞的雏儿。
而且在锦衣卫多年办案的经验告诉梁贵,帐内的那个女子非常不好惹。
没有什么证据,就是单纯的感觉,就像他十二岁第一次遇到猛虎那样,心悸,惶恐,喘不过气。
帐中的杨莲已经将刚才的冲突告知了朱祁镇,后者有些好奇的看着她。
“女侠,你这耳朵也太好使了,是天生如此还是后天练成的。”
“晚上会不会睡不踏实,这样会不会很辛苦。”
被接连发问的杨莲有些恼了,柳眉微蹙,用好看的眼睛瞪着朱祁镇。
“要你管,要救的人已经救完了,早点让人通知城里吧。”
被怼后朱祁镇也不生气,昨夜之后他也想通了,模仿别人太累,他决定做自己就好。
至于为什么会发生改变,将一切推到那场病上就好。
反倒是坐在身旁的钱钟非常生气,觉得这女子太没有规矩了。
不过看到凌乱的被褥,在心里已经脑补了昨夜发生的事情,不由得有些失落。
都落到了如此田地,陛下他还要玩女人么,也不知道妹妹知道后会不会伤心。
想起死去的大兄和妹妹,钱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