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1 / 3)

听到这个全然在他意外之外的回答,归遇不否认自己有一时的错愕。

可长年累月压抑自我,他早就对这些没了想法。

什么情感,什么志趣,于他而言,都似天边月一般遥不可及。

于是错愕过后,他仅是微微紧了紧眉。

然而下一刻,脑中却忽而闪过一道光,随即又多出许多和她有关的声与影。

——“我一条贱命,不值得大人豁出命来救。”

——“这些伤痕......很疼吧。”

——“说好了,你不受伤,我不自失。”

——“如若大人当真将要娶亲,放我走吧。”

——“怎的还带出去给别人看?你不知羞我还羞,还我!”

——“见字如晤,展信舒颜。今日学字百余,古诗两首,成语十句,俗语六联。行朝...行朝,此行凶险,千万珍重。”

......

偏偏师辞没注意到他的异样,在这时又说道:“机缘巧合见过大人,心中便生欢喜,可我有自知之明,知道大人与我云泥殊路,我的欢喜注定只会是我一人欢喜。”

“我从来只敢临街远远看一眼大人,不敢奢求什么,更不敢想您会像眼前这般面对面同我交谈,所以方才认出是大人您时我才会那样失态。”

眼前一幕幕,耳旁一声声,归遇几乎都要分不清孰真孰假。

心脏一阵阵抽疼,他忍着不适敲了下额侧,将脑中虚幻的碎影尽数撞碎。

一抬眼,复又跌进她至诚的眸光,半是震撼,半是动容。

师辞却别开了脸,嗓音有些哽咽与沙哑,似乎在忍着不哭。

“您要真话,我说了。”

“不知大人可还满意?”

“你......”

归遇一开口才发现他的声音也同她一般哑。

然而分不清真实虚妄的又何止他一个。

归遇一开口,师辞便憋不住了,眼泪失控落下来。

透过泪光,她仰颈望着眼前的他,也不止是眼前的他。

“以大人的天人之姿,约莫此类不自量力的话也听得许多。”

“我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可我仍想将这些话说给您听,只要您听过,那即便这是我与大人的最后一次交集,我亦无憾。”

眼泪不知不觉已经布了满脸,连她自己都说不清这些泪究竟是为谁而流了。

是为前世到死都没能听到她一句真心话的他,还是为不敢将爱意坦白而抱憾终身的她。

彼时他们实则都了然了对方的心意。

他自是无甚顾忌,可她性格使然又计较着他们之间悬殊的身份地位,任凭他变着法引她给他回应也始终没能跨过心里那道坎。

便是他出征前最后一次求娶,她都没能给他一个坚定而恳切的回复。

重来一次,她借由他给的契机,将这些早该说出口的心意告诉他。

有所保留不假,但她说出口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真。

归遇心间一震,一瞬失语。

她说的其实不错,大尧民风开放,大胆向他表明心迹的姑娘不在少数。

陆无缄还曾打趣说他铁石心肠,不懂怜香惜玉,拒绝起姑娘来眼都不眨。

可不知怎的,面对她,他竟连一个最简单的不字都说不出来。

外面突然狂风大作,雨随即落下来,如同决河倾泻。

也像他转瞬塌倒的律己铁则。

“我带你走。”

他的唇舌仿佛不受控制,突然说出这样一句。

师辞尚还沉浸在情绪里,直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惊愕道:“现在?”

归遇不语颔首,快刀斩乱麻一般,径自圈住她的手腕拉她向外走。

师辞被他拽得脚下踉跄,不自觉双手扶住他的臂膀以稳住身形。

被她触碰的地方热意横生,归遇脚下一顿。

他晦涩地瞥了眼那处,默默将步子改小了些。

然而师辞:“大人且慢。”

她挣开了他的手。

掌心瞬时变得空荡荡,归遇稍默,回身看她。

她的身量在姑娘中算高挑的,但在他眼里,犹是娇小玲珑。

可此时,柔弱的身躯却格外坚决。

“大人的好意师辞心领,”就见她郑重行一礼,目光落在他鞋尖,“但请恕我暂且不能随您离开。”

归遇只当她不知厉害,耐着性子问她:“你可知汝阳王是什么人?”

留下来意味着什么,她得知悉并考虑清楚。

师辞眸光微闪:“知道。”

“那你......”

“可正因为知晓王爷是怎样的人,我才更不能走。”

跟他走,她是可以得他庇护从此逍遥度日。

但她人凭空消失,汝阳王必定会回头去寻清坪坊的事,这是她无论如何也不愿看到的。

“清坪坊于我有恩,我不能只顾自己。况且若我猜得不错,大人深夜来此当有大人自己的要紧事,还是不要多生事端为好。”

直到这时,师辞才有心思想别的。

前世没有这一趟,他们的初遇本不该在此时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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