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国,岭南省。
湛州市第一高中,高三(5)班。
教室内,班主任正在公布月考的语文成绩。
“林枫,语文成绩,10分,年级倒数第一。”
班主任语气冰冷,带着一丝尖戾,回响在教室内。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一丝玩味,向教室最后一排靠窗位置的清秀少年看去。
整个教室,一片死寂。
紧接着,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轻笑,这声轻笑仿佛是一个导火索,瞬间引爆了教室里的气氛。
“哈哈哈哈,10分?这也太离谱了吧?”
“就这水平还读什么书?我随便乱写都不止10分吧?”
“全年级倒数第一,真不愧是我们班的“学霸”啊!”
“据说他六个科目加起来,分数不超过三位数,简直就是我们文科班的耻辱!”
“你们说,他是不是被张哥打傻了啊?”
嘲讽声、嬉笑声此起彼伏,如同海浪一般向林枫涌去。
听到这些尖锐的嘲讽声,林枫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紧咬嘴唇,眼中满是苦涩。随后缓缓站起身,脚步沉重如灌铅一般走向讲台。
班主任眸光锐利,冷笑道:“林枫,你看看你这成绩,你到底有没有用心学习?”
“全年级倒数第一,你这是要创造历史吗?你是不是觉得语文是外星语言,完全无法理解呢?你这成绩,以后不要说二本了,可能连上个专科都难如登天吧?”
林枫颤抖着从班主任手中接过试卷,那薄薄的一张纸仿佛有千斤重。
班主任的脸色越发阴沉,她突然一把抓过林枫的试卷,用力一撕,“嘶啦”一声,试卷瞬间被撕成碎片。
“好了,滚出去站着吧,以后凡是我的课,你都不用来了,反正你这种成绩也是吊车尾,来了也只能浪费时间。”
“社会的底层、蛆虫、说你是废物都抬举你了。”
闻言,林枫陷入沉默,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在众人幸灾乐祸的目光中,他默默地转身,一步一步向教室外走去。
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林枫的心中充满了苦涩和无助。
他愤懑至极,几欲仰天长啸一声“贼老天”,为何要让他承受这般命运。
自己的父亲林长安,是省城羊州人,以优异成绩考上燕京大学。
在这群英荟萃的华国首都,父亲林长安结识了母亲宋玉婷,宋玉婷同样是燕京宋家的千金骄女,二人一见倾心,旋即陷入热恋。
但在那个时代,人们的观念普遍传统,婚姻讲究门当户对,社会风气较为保守,凡事皆由长辈决断。
燕京宋家,在整个华国都是豪门大族,目光高远,又怎会看得上当年一贫如洗的父亲?
二人的恋情,不出所料,遭到重重阻碍。
当时,年轻的两人身处充满变革的时代。同年,父母取得硕士学位后,满怀壮志,毅然决然去民政局领了结婚证。
国不可无法,家不可无规。
宋玉婷和林长安的举动,彻底触怒了燕京宋家。
最终,宋家将母亲逐出家门,外公更是心硬如铁,公开宣布与母亲断绝父女关系。
母亲宋玉婷自有女强人心性,对家族众人的劝说全然不顾,盛怒下分道扬镳,带着林长安离开了燕京。
父亲林长安斗志昂扬,为向宋家证明自己,虽然回了岭南,却没有留在家族产业所在的省会羊州,舍弃了唾手可得的安逸生活。
当兵退伍后,在组织安排下前往湛州市下辖吴县的县政府担任小科员,从头开始奋斗。
历经十几年,不依靠任何背景关系,也不谄媚逢迎任何势力,从科员一步步晋升至常委副县长之位,在县领导班子中也算成绩斐然、名列前茅了。
虽然如此,但在宋家面前,这点渺小的成就,又算得了什么?
幸运的是,林枫出生后,两家关系稍有缓和。
外公最终松口,批准宋玉婷在过年时带着丈夫和孩子回京团聚,共享天伦。
但当林枫一家怀揣期待回到燕京时,迎来的却是亲戚邻里的冷嘲热讽。
在宋家人眼中,宋玉婷与林长安的婚姻是公然的反叛,是对家族权威的挑战。
他们跑到不知哪个偏僻之地,生下一个野种,令宋家在燕京名流圈中颜面丢尽。
至于林长安的副县长职位,在宋家人看来又算得了什么?
平日里求到宋家的人,最低都要副厅级起步,区区一个副县长,就如同一个微不足道的笑柄。
林枫永远无法忘记,在除夕夜,舅舅给了父亲一记响亮耳光,让他滚下桌吃饭,父亲受尽屈辱,黯然离席。
他也永远忘不了,母亲宋玉婷患上绝症时,宋家人对她的病情视而不见,外公心狠地抛弃了自己的女儿。
而他和父亲,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被病痛折磨,后来消失了一段时间,宋家便通告宋玉婷已病逝。
葬礼当天,倾盆大雨。
林长安父子二人,撑着雨伞,默默落泪。整个葬礼,没有一个宋家人来参加,冷清而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