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澜之倒也不急,静静地坐着,轻轻拿起茶壶,动作优雅地沏着茶,热气袅袅升腾,茶香渐渐弥漫开来。
茶香扑鼻,在牢中呆了一下午的姜大忍不住抬头望了望。
却见徐澜之安然静坐,面容平静如水。一袭月白色锦袍,银色暗纹,在这昏暗的环境中却也散发着一种清冷矜贵的气息。
姜大满脸胡茬,可眼神里却透着警惕。尽管那茶香诱人,他也只是匆匆抬了一下头,便又将视线死死地落在地面上,双唇紧闭,一言不发。
徐澜之轻抿一口茶,微微挑眉,看向姜大,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语气悠然:“姜大,你这般沉默,可是在等什么?”
姜大垂着头,并不理会。
徐澜之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那笑容里却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
他放下茶杯,站起身来,缓缓踱步:“你可知,这牢房之中,秘密是藏不住的。你以为你不开口,便能护得住那些往事?”
姜大身子微微一震,但仍倔强道:“殿下,微臣不知您在说什么。”
徐澜之走到姜大身边,蹲下身子,目光直视着他的眼睛,眼神深邃锐利。姜大忍不住躲闪。
“五年前,冀州姜府,你和定国公的密谈,你当真以为无人知晓?”
姜大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但还是硬着头皮道:“殿下莫要血口喷人,微,微臣听不懂。”
徐澜之轻笑一声,回到座位上,又给自己续了一杯茶,脸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姜大,若你此刻坦白,或许还能从轻发落,否则,待真相大白之日,你便再无生机。”
姜大双手紧握,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却依旧咬牙道:“微臣无罪可认。一切都是冤枉。”
徐澜之端起茶杯,轻轻吹散热气,脸上却没有半分不悦,只是轻笑道:“你以为你能瞒天过海?那盛家如今已自身难保,你还想为他们守口如瓶?”
姜大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镇定下来:“微臣与盛家只不过是儿女亲家,就算定国公来过微臣府上,也不过是为了儿女之事罢了。”
“呵呵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徐澜之站起身来,走到一旁的桌子前,拿起一本书随意翻看,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悠然自得的神情。
“姜大,你可知道,我有的是耐心。你不开口,我就陪你耗着,只是这牢房的日子可不好过,你能撑多久呢?”
姜大心中越发慌乱,但仍嘴硬道:“微臣行得正坐得端,不怕耗。”
时间一点点过去,徐澜之依旧不紧不慢,时而品茶,时而看书,时而踱步,脸上始终保持着那从容淡定的表情。
而姜大则没有那么好过了。徐澜之的走路声就和鼓点一般打在心头。他此刻十分煎熬,却又一个字都不能说。
突然,徐澜之停下脚步,看着姜大,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神中带着一丝得意。他缓缓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在姜大面前轻轻晃动。
“姜大,你看这是什么?”
姜大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封密信上,心中一惊,但还是故作镇定:“微臣不知。”
徐澜之打开密信,看了一眼,缓缓念道:“五年前,定国公与姜大密会于城郊老宅,商议谋反之事,欲借兵力……”
姜大的脸色变得惨白如纸,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徐澜之:“殿下,这这是伪造的!”
徐澜之收起密信,脸上笑容逐渐放大,一双桃花眼闪着微光,不羁笑道:“呵伪造?那又如何?”
姜大大吃一惊,忙道:“殿下是想用这伪造的书信来定微臣的罪吗?!殿下难道不怕圣上怪罪吗?微臣宁死也不在这卷宗上按手印!”
徐澜之轻笑一声:“谁说叫你认罪了?”
姜大闻言,百思不得其解。就见徐澜之又从袖笼里掏出一个卷轴,当着姜大的面慢慢卷起来,放入怀中。
“姜大,你不说也罢。我今日与你在此独处许久。传出去,众人自会遐想。尤其是那些和你有着瓜葛的人。”
少年勾唇微微一笑,眼中狡黠微光点点:“姜大,我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出去。那些安插在这大理寺的眼线们瞧见了我怀里的卷轴,会怎么想?他们的主子又会怎么想?”
少年慢悠悠道:“哎呀,他们一定会急得不得了。一定以为你姜大为了活命,将一切都吐了个干净。”
姜大见徐澜之这慢条斯理的动作,心中越发惊恐。
他这才意识到,徐澜之哪里是真的要审问他,他只不过是做了一个局。
这个局,是为了做给定国公,和他背后的主子看的。
徐澜之这是要断了他的后路,让他百口莫辩啊!
少年眉眼弯弯,喝了口清茶,笑盈盈道:“你说,到时候,是圣上想要你的命,还是你费尽心思想要帮忙隐瞒的那些人,更想要你的命?”
姜大呆在当场。
外面有人叩门:“殿下,时辰差不多了。”徐澜之转身向门口走去,临出门前,回头看了一眼姜大,那眼神和看一个死人没什么区别。
“姜大,你好自为之。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