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浅水区,等于暂时脱离了危险。
但所有人的心情却是无比沉重。
驾驶舱里大火,由于舱门是从内反扣住的,他们无法打开,刚刚那声巨响也没能炸开舱门。
刘琛觉得揣在口袋里的那颗玻璃瓶显得尤其热。
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他答应过郑旺要带他回去的。
将颤抖的手刚放到驾驶舱的把手上,本以为不会在爆炸的舱内,忽然一股热流涌出,再一次发生了连续性的爆炸。
刘琛失去知觉前还牢牢捂住了胸口的白色手帕。
不能让手帕染上火灰,难看。
——
从病房里醒过来,
刘琛身上有多处烧伤,能活下来全靠惊人的意志力,还有他身体意外强悍的自我修复能力。
人被送到医院的时候手里还攥着手帕呢,紧紧的攥在手心,没弄脏。
医院里所有主任医生一起忙活了几个小时。
总算是将人推了出来,李凯旋一路跟到了病房,医生交代他还没有出危险期,尽量多跟病人沟通。
李凯旋看着刘工手里一直紧紧攥着的手帕,叹了一口老气,打电话回了二所。
现在刘工心里最需要的人怕是只有他媳妇吧。
刘琛手术后一直在加护病房,他身上有多处组织烫伤,脸色微微有些苍白。
人昏迷了两天了。
这会突然掀开眼皮,李凯旋赶紧凑了上去。
他问,“活着?”
李凯旋直言不讳,“刘工,你这是命大,好在是第二次爆炸,杀伤力已经小了很多,捡回来一条命。”
刘琛淡淡地扯动唇角,试着动了动自己全身,
好像还全乎的,他尝试着握着病床的栏杆坐起来,伤口有些疼,发现自己腰背还有手臂都是有绷带的,
他开口,嗓音有些嘶哑,
“我的手帕?”
李凯旋翻了一个白眼,这人从生死线上走了一圈,没想到醒来要找的居然是一方手帕。
手帕本来一直在他手里攥着,但这几天怕他的手臂再次感染,医生建议他将手帕取出来,已经清洗干净,晾在窗台上了。
李凯旋侧身指了指窗户边,“丢不了,在那儿。”
刘琛抬眼看去,白白净净的手帕边缘少了一小截,也有些没有洗干净的黑污,不过手帕四个角落里盛开的桂花是完好的。
他挪动一下身体,要下床,
李凯旋连忙将人摁在病床上,“我懂,我去给你拿,你别动。”
手帕再次落到刘琛的手里,他用指腹抚摸着桂花,恨不能将它揉进身体里,冰凉的心仿佛一下子就得到了满足。
李凯旋见状,忍不住吐槽,
“刘工,我已经通知了嫂子,差不多今天应该到了,你可以直接抱着嫂子以解相思之苦。”
刘琛掀起眼皮看他,
“从京市过来这么远,她一个人坐火车危险。”
李凯旋苦笑,小同志好手好脚,坐个车怎么还危险了,再说也不是她一个人,
“王天路陪着一起来的,你放心,再说你当时危险,医生让通知你的家人,我想了半天,觉得还是通知嫂子比通知魏家要合适。”
万一要真的醒不来,他也能见嫂子最后一面。
就拿着手帕那要生不死的样子,明眼人都能看出刘工对他媳妇的心思。
李凯旋想了想,又道,
“你被救起来的时候,口袋里还有郑旺的玻璃瓶,瓶子碎了,但是里面信还在,你看信要怎么办?”
刘琛皱眉,神色有一闪而逝的痛苦,李凯旋这么说,怕是人已经凶多吉少。
“他?”
李凯旋顿了顿,
“我们60个人下水,59人上岸,郑旺是英雄。”
刘琛看向他的目光一滞,这话说的再清楚不过,浇灭了他心里最后那点幻想。
他皱眉沉吟半晌,嗓音更加低沉,带着被大火灼烧过的沙砾感觉,五指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信给上面吧,跟抚恤金一起送过去。”
李凯旋点点头,“我想你也是这个意思,搜查队找到郑旺尸骸已经是被炸的四分五裂,组织的意思是跟家属说沉在海底就好了,省得他们看到了会伤心。”
“好”
“那你先休息,我把信送过去。”
等到李凯旋关上门,
刘琛深呼吸一口气,刚刚竭力控制住的手指狠狠攥紧。
望着天花板上的灯光,意识渐渐模糊,
不知道从哪一刻开始,他的脑海里混乱如麻,除了脸色,连唇瓣都开始泛着紫,
恍惚中,
刘琛似乎看到了那场大火中的自己,是15岁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交叠,身后还有表情扭曲的刘秀。
看到刘秀拿着木棍在质问自己,为什么要跟那个老男人一样抛下她?
15岁的他站在火苗中,不耐烦的甩开木棍,眼底的暴怒显而易见。
画面一转,是刘琛在核潜艇的生活舱内,一个月的密闭空间,海底的压力,驾驶舱着火的画面,交叠重复不停地飘过。
郑旺笑着在火海中跟他挥手,“刘工,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