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向他。
“成烨回去了。”
“是。”
苏禾看着他颈边斑驳错落的疤痕,抿了抿唇,走到案几边,取了搁置在上面的瓷盒,走到老人身边,轻声。
“我来吧,父亲。”
老者接瓷瓶的手一滞,点了点头,便跪坐在案几旁。
苏禾打开瓷盖,跪在老者身后,老者自顾脱了里衣,露出更加狰狞的背部。
苏禾手指沾了药膏,轻轻附在老者背部。
“最近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苏禾小心涂抹,边答。
“北翟联合乌落,夺了北庭几座重镇,切断了闻将军的供给,援兵未至,他们正打算找月氏联盟,先破乌落。”
苏禾向下按住那凹陷的骨肉,手指微动,将药膏塞进去,老者闭着目,闻言,微动身子。
“怕是等不到援兵吧。”
苏禾手下一滞,垂眸,轻声应。
“线人说,魏珩压着求援的折子,到三天前,边塞已上了十三道了,天朝朝廷似没有立即发援兵的打算,粮草也才昨天到边郡。”
苏禾将最后一点药膏抹净,退至老者身侧,取过老者递来的湿帕拭手。
老者穿上里衣,一边系带一边问。
“这事你怎么看?”
苏禾低头,将指骨拭净,室内满是药香,他略微斟酌片刻,缓缓道。
“依孩儿看,魏珩是在等一个时机,”
他盯着桌案的空瓷盒,不紧不慢。
“想必魏珩那边听到一些风声,我们送给闻将军的那封信,让他对将军起了猜忌,北翟在边郡虽有侵扰,但规模皆不大,此次却来势汹汹,一来,年前天朝在北庭兴土木,多有耗损,劳民伤财,二来,魏惊蛰南下,调令七国朝书没有这么快生效,这些看似巧合,实则,更像是人为设下的陷阱。”
老者微微敛祍,侧身看向苏禾。
“嘉谷看的透,那人向来擅长以退为进,以身为饵,诱敌深入。”
老者说完,望着烛台凝神片刻,苏禾动了动唇。
“父亲,眼下裴至回朝,稽查兖州失火一案,您看——”
老者回神,目光转至几案,淡笑。
“此事且由他,刘氏作威久矣,刘绅既有反心,他岂能不防,但愿他一击即胜,刘氏根基深厚,怕也不好吞下。”
苏禾点头,想到什么,又说
“闻将军此行怕是凶多吉少,岐王妃到时定不会善罢甘休,淳熙宫对蟒川虎视眈眈,魏惊蛰他——”
老者倾了杯茶,打断他的话
“阿元那边,我已做安排,岐王若只这点本事,断不能活到现在,毕竟是她亲手教出来的,蟒川之事不急一时,眼下南越诏国倒是动作不断,你叫人盯着,矿和那些东西,我们全要。”
苏禾接过茶,颔首
“是,孩儿便去办。”
“嗯,夜深了嘉谷,最快,要到明年吧。”
老者呢喃一声,他侧头,在光影里打量苏禾,抬手抚上他的发。
“嘉谷已能独当一面,我何愁不可魂归故里,躬守父坟母墓,死后还哺鸟鸟之情。”
老者言辞动容,难得真情流露,苏禾为之一震,俯身以头置地,言辞恳切。
“父命即禾命,定全父君望!”
……
虎岩山
魏镜和谭齐伏在暗处,看着陆续进出的人,继续之前的问题。
“您如何确定刘怆在中矢之前就已中毒?”
魏镜靠在石壁旁,轻声
“在我问话之时,他便举止怪异,并且,毒箭才射入他体内,他便倒地而亡,我想不到世上有什么毒物如此厉害,不需要任何侵入过程。”
“可是刘怆全程被地牢的人看守,赵骥怎么会有机会下手?而且他不是毒发命悬一线?”
魏镜摇头,冷然
“一切不过是赵骥一手策划,狱官怕早被他收买,而那些杀手,根本是他自己人,他的目标一开始就是刘怆!”
谭齐恍然大悟,小声嘀咕
“我说呢,那杀手如果真是暗杀武士那群人,怎么连您都能打的过两——”
接收到魏镜死亡凝视,谭齐慌忙掩嘴,打着哈哈
“啊,我是说,那些人很容易对付,您打倒两个不在话下,——您伤口还疼吗?”
魏镜脸色却越来越黑,谭齐默默咽口水,偷偷给自己嘴巴一下。
魏镜低咳两声,漫不经心
“谭齐,祸从口出啊。”
谭齐一哽,挺直腰杆,安静了一会儿,见兵卫陆续从房内搬出箱子,忽然忍不住贼笑起来
“您说,赵骥下了这么大功夫,如果知道这里边的铁矿已经被不知哪位好心人换成一箱箱石头了,他的表情会不会很难看?”
魏镜抱着剑,睨一眼幸灾乐祸的小伙儿,神情莫测,忽而道
“你这么开心?那个好心人可不是我们,这么多矿石不翼而飞,事情倒是滚雪球——看来你最近很闲啊?”
魏镜话锋一转,谭齐简直正襟危坐,脸上立刻没了嘻笑,魏镜这是变相敲打他——你这侦查任务做的不到位啊,回去有你忙的。
“爷,这事我尽快查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