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徵弟弟的好意我心领了。”宫尚角逗弄弟弟的心思不减,“远徵弟弟还未及冠,这样危险的事情怎能推给你?待这次的风波平息,我便会向执刃请示将郑二小姐接来角宫安置。”
“哥,没事的,我不怕危险的!”宫远徵急了,“哥你信我,为了哥哥,我什么事都能做的!”
不知为何,总觉得不能任由章雪鸣被接进角宫,不然他一定会后悔。
这样的直觉十分强烈,宫远徵选择相信直觉。
许是怕只有这一回能够争取的机会,他难得的思路清晰,口齿伶俐:“哥哥如今身份不同以往,宫门的未来还要依靠哥哥引领,哥哥怎可轻易涉险?
何况哥哥只比前少主小两岁,执刃和长老们为了宫门子嗣延续,只怕看到哥哥把人接进角宫了,就误会哥哥,催哥哥早日成亲。哥哥万不能为了辖制一个潜在的危险,就把自己赔进去,不值得!
我就不一样了,我还有两年多才及冠,即便接了她去徵宫,执刃和长老们也不会违背礼法催我成亲。我有两年多的时间可以观察她的言行举止,若她真的对宫门存有不轨之心,我必不会包庇纵容她。”
这样努力争取、侃侃而谈的弟弟,宫尚角还是头一回见,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宫尚角只听不语,放慢脚步,给他充足的时间发挥。
宫远徵没法从宫尚角冷若刀锋的面容上看出他究竟同不同意,只能绞尽脑汁继续找理由:“哥哥之前说郑南衣用内力替我排毒,救了我的命。正所谓‘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这个理由应该足以让执刃和长老们松口许我迎她入徵宫,想必也可以顺利获取她的信任。”
再多的,他想不出来了,眨巴着眼睛盯着宫尚角,一脸期待:“哥?”行不行的,给个准话呀。不行他再想别的办法。
宫尚角忽然轻笑出声。
他看着有点呆的宫远徵,点了点头:“远徵弟弟说得有道理。那就等郑二小姐醒来,问过她的意思,若她同意入住徵宫,日后就要远徵弟弟多费心了。”
宫远徵愣了一下,没想到不能直接上报执刃和长老院做决定,但想想也是先征得章雪鸣的同意再说,不然她武功那么高,回去徵宫关上门揍他怎么办?
到时候就算他好意思跟宫尚角告状,也不能天天躲在角宫不回去啊。
宫尚角偶尔斜眼一瞥吃了半颗定心丸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时嘿嘿傻笑的弟弟,只觉得没眼看。
宫尚角不打算把他和章雪鸣之间有“婚约”的事告诉宫远徵。
本来就是真交易、假订婚,郑家除了郑掌门和章雪鸣,谁都不知道有这么回事。
而宫门知道这件事的人也不多,除了他的贴身侍卫金复、角宫内务管事金嬷嬷、侍女青栀,就是执刃宫鸿羽和前少主宫唤羽。
前三个都是角宫的人,只要他发话就没人敢露出一字半句去。
至于后两个,执刃昨天跟他私聊的意思就是让他成全宫远徵和章雪鸣,不要把事情闹大。宫唤羽出不了后山,翻不起浪花。
当然,宫尚角此前有想过,若一年后章雪鸣想留在宫门,他就跟她成亲生子。
可那也是他因着和郑掌门的朋友之谊,不知花了多大的勇气才做出的艰难决定。
既然宫远徵愿意挑战高难度,为此小算盘打得震天响,理由都列出那么多来了,做哥哥的又怎好阻拦?
就提前祝他“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吧。
宫尚角微微勾起嘴角,默默加快了步伐。
……
医馆伤病房区最大的那间伤病房里灯光明亮,门外黑衣侍卫扶刀肃立。
宫尚角抬眸,审视着朝向医馆内部的那扇大窗户,窗户依旧是他离开前的状态,关得严丝合缝。
他这才不急不躁地走到门前。
跟宫尚角分开了将近两个时辰的金复总算等回了自家主子,顿时精神一振,瞧见跟在宫尚角身后、慢吞吞像是拖着脚在走路的宫远徵,诧异一瞬,又赶紧行礼:“公子、徵公子。”
他禀报:“公子离开期间,无人靠近此处。”
宫尚角点头,拉开门进去。
宫远徵紧随其后,只是速度很慢,姿势也不大自然,把个金复看得满脑门都是问号:这位小公子伤着腿了?摔了?还是被人打伤的?
他好奇的目光过于灼热,换来宫远徵一记回头眼刀,还“唰”地一声把门在他眼前拉上了。
朝向医馆后院的另一扇大窗也紧闭着,屋里静悄悄的,宫尚角站在进门没多远的地方,负手而立,再三扫视,就是不进去。
宫远徵疑惑,但看宫尚角十分认真的样子,便静静站在一边学着他的样子打量这间被暂时改造过的伤病房。
没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他便任由视线落在东北角小隔间那边。
落地屏风的刺绣是落在薄绢上的,小隔间里的灯都亮着,里头的情形,在屏风外就能看分明。
病床上,红衣的身影仍平静地躺在那里,也不知何时能醒来。
宫远徵回想着哥哥说的那些话,微微红了脸。
希望她能比羽宫那对讨厌的主仆更早醒来,把进徵宫的事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