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远徵不知道这副身体什么时候会脱离控制,也不知道这副身体里的那个小宫远徵会不会是那个东西假扮的,他干脆就不回应对方了。
争分夺秒地制作暗器、调制毒药,任由小宫远徵如何斥骂、谴责、示弱,他都不为所动。顶多在小宫远徵发狂大叫的时候皱一皱眉头。
宫远徵把做出来的十二个外形重量一模一样,内里毒药却截然不同的暗器小球用盒子装好。
又挑出写得最好的几张“昭昭”,折叠成一只只略丑的小纸鹤,怀里塞一只、护臂里一边塞一只、腰封里塞几只、靴筒里……
勇气倍增有没有?
【……你疯了。】小宫远徵喃喃,又崩溃大喊:【万一在外面掉出来被人捡去看见了,会给哥哥丢人的!】
宫远徵本不想理睬,心念一转,却又呲牙笑道:“没事,我在纸鹤身上写了‘徵’字,还抹了毒药,捡到不归还,私自拆开的,死了活该。”
他拿着装暗器的盒子离开了药房。
【你要去哪儿?】
“快到午膳时间了,我得回徵宫陪昭昭用膳。”话顺嘴就溜出来,宫远徵愣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加快了步伐。
【这里没有昭昭。】小宫远徵恶意满满,【而且你不知道徵宫的厨子做饭不好吃吗?这种小事你都不清楚,我有点怀疑你的身份了。】
宫远徵当没听到。
到了徵宫大门口,他停下来,盯着守门的两个侍卫看了半天,看得那两人额上冷汗直冒。
“金巧嘴。”宫远徵指了其中那个瘦些的,一口叫出了对方的外号,“你去厨房让他们送饭菜过来。告诉他们,再敢敷衍,以后别待厨房了,去暗牢里待着吧,徵宫只有那里养闲人。”
宫远徵脸上明明一点表情都没有,金巧嘴却觉着不管他的眼神还是语气,都透着一股阴狠劲,赶紧应下,匆匆离开。
午饭送来,果然丰盛多了,味道也不错。
可惜这副身体脾胃不好,味觉也有点问题,吃了一半他就吃不下了。
不过宫远徵还是叫了金巧嘴去厨房通知:“让他们去账房那里领十两赏银,下去自己分。以后三餐、夜宵按中午的标准来,敢敷衍就做好住暗牢的准备。”
眼珠子一动,目光将金巧嘴从头扫到脚,还是没把人留下来听他吩咐,只道:“你和金木头也去领,金木头十两,你领十二两,以后用心做事。”
【真有出息,在自家吃顿饭,又花银子又威胁的,哥哥是这么教你的?】小宫远徵气哼哼地道。
“是啊,比不得你,下人饱食终日,宫主忍饥挨饿。”宫远徵揉了揉不舒服的胃,去煮消食茶来喝。
小宫远徵语塞,不吱声了。
等水开的空当,宫远徵给这身体把了个脉,愕然喃喃:“原来我十七岁那年身体已经这么差了,难怪我觉得哪哪都不舒服。要不是昭昭救了我,我真的能等到出云重莲开花吗?”
话出口,一愣,忙拿出小册子来记录:昭昭救了我的命。
许久,小宫远徵才不无嫉妒地出声:【……你运气真好。】
宫远徵笑得见牙不见眼,故意炫耀般拉长声调说:“对啊对啊,我运气超好的!十年大劫时被爹爹关起来背书,恰好躲过了无锋刺客的搜索。爹爹不在了,下人欺我年幼,又有哥哥肯庇护我、教养我。等到宫门选婚,我又遇到了昭昭……哥哥爱我,昭昭更爱我,我就是那么的幸福~”
小宫远徵又沉默了。
宫远徵煮好消食茶,喝了两杯,略休息了下,在偏殿里到处逛到处翻看。
旁的地方还没什么感触,到了杂物房,宫远徵心头一动,坐下来扎灯笼。
他没有去想要做个什么样式的灯笼出来,全凭本能动作,结果花了一个多时辰,扎出来一只胖过头的狸奴灯。
胖狸奴的脑袋有点歪,歪的也很可爱。
“没有昭昭做了送我的那些好,可是比我之前回送给昭昭的那只做的好。”
宫远徵赶忙拿出小册子记录:昭昭亲手做了许多灯笼送我,我给她做了一盏,我做的不太好,回去要做盏更好的给她。
凭着那些下意识的反应、脱口而出的话语,他尝试着在心里拼凑出那个人的形象。
【……她为什么对你那么好?就因为你选了她做夫人吗?】小宫远徵酸溜溜地问。
“才不是。”宫远徵收好小册子,提着灯笼转去卧房,“是因为我们两情相悦。”
他在床榻边坐下,看看床头,又看看床尾斜对面那个空空的角落,指着床头道:“这里应该有盏灯笼。”,又指那个角落:“那里应该有个灯架,昭昭送我的狸奴灯就挂在上头……能亮到第二天早上。”
小宫远徵羡慕嫉妒累了,不想跟他说话了。
宫远徵却来劲了,走到大铜镜前照了照,把灯笼放在一边,打散了发辫重新梳头、编辫子,很快,编出来个繁复的、一看就知道是富家公子式的发型。
宫远徵把银叶子和银葫芦点缀环在两侧的发辫中间,又往脑后的粗辫子上挂上两排十六颗小铃铛,还从装饰品的匣子里翻出个五蝠金吊坠坠在辫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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