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老廖不是人的流言最初只有一两个人说来笑笑,甚至还是在去老廖那里看病的时候拿出来打趣的。
可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有人看见了老廖总出村在林子里捉各色奇异的虫子,也有人无意中看见老廖手指上的血点,那流言渐渐就变了味儿了。
直到村中一个小儿被村外的毒蛇咬了脖子,人被送到家的时候已经断了气,是不忍心的人去请了老廖,而老廖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将孩子救了回来。
这原本是好事一桩,但因为先前的流言,又加上许多人都查看过,孩子确实是死了,老廖就算医术再精湛,又怎么能让人起死回生?
于是一夜之间流言越传越真,也不知道谁起的头,竟然寻到了黑狗血要往老廖身上泼一泼,美其名曰辟谣,还让老廖无论如何配合一下,好安了村民的心。
“那个年代老廖还是个善心的大夫,平时给人的感觉就是和气、好说话,而实际老廖有自己的傲骨,那些村民的做法无疑是想要在他的傲骨上撒野,老廖就算再医者仁心,也绝对不可能妥协。”
白姒在楼之遥停顿的空档问道:“那黑狗血真的有用吗?”
“废话,你也是修道的,这种民间传说还信啊。”什么黑狗血辟邪,不过是人自己给自己的心理安慰,古往今来黑狗也不是没有成精的,难道就能比别的妖怪特殊?
“倒也是。”
白姒小时候试过,那玩意儿只对新鬼有点作用,听师父解释过,只是因为新鬼阴气弱,而狗血性热阳气浓,这才起了点作用。
“咱们书接上文。”
楼之遥又抓了一把瓜子递给白姒,后者立刻小学生一样坐得端正,不过没几秒钟就力气用尽垮了下去。
老廖最后自然是拒绝了,不过说话倒也算温和,可封闭在深山老林的村民说好听点叫淳朴,说难听点叫愚昧无知。
他们不觉得老廖是为了什么傲骨或者自尊,他们只觉得老廖这是心里有鬼,所以才不肯配合。
好在村民都还有几分理智,多年来老廖对村里的无私奉献也都看在眼里,只有几个脾气大的说了几句重话,没多久人就散了。
白姒听到这里没有松口气,因为她知道这才是风雨欲来的前兆。
果不其然,第一次客气的要求没得到满足,村中的流言更加甚嚣尘上,很快第二次全村的人聚集到了老廖门前,这一次他们的态度比上一次更加强硬。
老廖很无奈,再次拒绝了。
“那时候村里出现了怪病,老廖每天为了这些病不吃不喝,拒绝的时候就没上一次温和,于是那些得了怪病的人家一起打砸了他的家。”
楼之遥把嘴里的瓜子皮呸到了垃圾桶里,“打砸的东西里有老廖好不容易采来治疗怪病的药,如果那些人肯再多等一天,那怪病就可以被治愈,但他们没有,那些流言日积月累地在他们耳边流转,他们早就相信了老廖不是人,那非我族类,又怎么会真心帮他们。”
当时老廖说这些的时候脸上表情平静,但眼里的失望是真真切切的。
“神仙也难救该死的鬼,我懂。”
白姒摇头,有时候人的命运就是那么神奇。
楼之遥很满意白姒的反应,虽然她知道白姒一直不是个圣母拥护者。
“从那之后老廖被软禁了,三神庙村很快一半人都得了怪病,那些人一边怀疑老廖,一边还是希望他能治病救人,就连村长每次见老廖,也只是为了给孩子拿药续命。”
这样的情况一直维持到几个月后,村民的怪病基本痊愈,村长的孩子却因为没能得到精心照料而愈加严重。
村长两夫妻再一次跪在了老廖的面前,但他们是四下偷偷去的,求老廖无论如何看在孩子还小的份儿上,救救他们。
老廖虽然心里不高兴村民的恩将仇报,但到底还是医者仁心,他把已经制作到最后一步的药拿了出来,没有避讳村长夫妻完成了制药。
可当他把药递出去的时候,他们却犹豫了。
白姒明白,是个正常人看见用毒制成的药,都会有点顾虑。
楼之遥却长叹了一声,“我都现在都没想明白,那俩夫妻的脑子是什么构造,他们不用那药也就算了,竟然还直接叫人绑了老廖,说他果真是邪恶的妖怪,于是全村人再一次忘了是谁救了他们的命,很默契地要烧死他。”
白姒光是想想这些事要是发生在她身上,大约在第一次被要求的时候就会直接卷铺盖走人,不懂得感恩的人,是死是活那就听天由命吧。
反正他们觉得自己很牛。
而老廖直到看着那火把点起,他才终于明白,很久以前那人说人性之复杂千万不要轻易去触碰,果真是至理名言。
“他没跑?”白姒到现在还不知道老廖到底是个什么妖,不过一般妖都会有点能力,伤不伤得了人暂且不说,跑一定没问题吧。
楼之遥摇头,要是跑了,老廖就不是现在这种性子了,他最多也只会谨慎点而已。
“他被烧死了。”
“啊?”
白姒以为自己听错了,老廖被烧死了,那他现在是咋回事?
“老廖死后并没有化成什么他们想要的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