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口中的冯老先生，骑着一头骡子，面容和蔼睿智，眼窝深陷，脸上有些许老年斑。
眼神中闪烁着光芒，似乎世事洞察，嘴角一直挂着淡然的微笑，和村民打招呼。
让曹凡感到不和谐的是他穿的长衫，上面看似绣着水墨山水和竹叶梅花。
可丝丝灵气流转，换个角度看，可以看出一只只凄厉哀嚎的厉鬼。
“这是鬼秀才冯长明，年轻时家境很好，是府城的大家族，弱冠之年就得到秀才之位。可惜好景不长，家族在某些事件中得罪新知府，家道中落，只能跑到老家柳泉镇。”
“文人官吏走不通之后，在四十多岁痛下决心，自毁文胆，转而走养鬼人路子。”
李君婷看出曹凡的疑惑，给他介绍冯长明：“别看七老八十，其实才不到五十岁，只是常年和鬼神相伴，所以阳气去得快。”
“养鬼人是什么路子，以前没见过。”曹凡问道。
李君婷细语道：“看到他身上的鬼图了吗？普通人看是水墨绣，但山水之间养着厉鬼，以我的实力只能看到三只。”
曹凡心中一惊，仔细查看，发现山水之间有好几次青面獠牙的鬼图，数了数也只发现四只。
“他毕竟是秀才，相当于山水境修士，虽然转修养鬼人，从零开始，但在文胆碎裂之前，炼制了这件山水鬼行图，在蜕凡境就能养多只鬼。”
曹凡了然，养鬼人是个高收益高风险的职业，鬼神虽然实力都不差，但也是不讲道理的。
平常不仅要用自身精气供养，还要摸清鬼神脾性，恩威并施，用其喜爱的事物安抚，用克制的事物镇压。
一般蜕凡境能养好一只厉鬼，就能让养鬼人安稳走江湖，可这鬼秀才冯长明，最少养了四只鬼。
“李小姐好久不见，长的越发漂亮，不知道你旁边这位少侠是？”冯长明指着曹凡，微笑着问道。
“我姓曹名凡，是李家的门客。”曹凡回应，在冯秀才走过来的一瞬间，就感觉到危险的气息。
明明他和蔼可亲，表现的也很友善，却让人感觉阴森森的，曹凡甚至闻到一股淡淡的尸臭味，其中还混杂的血腥味。
看了眼周围村民，他们没有厌恶的反应，看来这味道只有修炼者或者练气士才能闻到。
“李小姐，事情我大致已经了解，不知道你和刘远山是否商量出个章程。”
冯长明很直接：“实话说吧，我来之前就观察了，这黑水铁砂含量很高，沉底很快，流到我们柳泉镇几乎就没什么黑水了。”
曹凡眉头一皱，知道这冯长明是想把李君婷当枪使，把她推到前面，自己背后坐收渔利。
看了眼年轻的姑娘，练气修行懂得不少，可这言语之间算计，却还是白纸。
李君婷：“冯老先生，这话不能这么说，黑水中可不仅仅是铁砂，还有其它污染，对庄稼收成不好。”
冯长明笑道：“这不在我考虑之中，我们镇子靠柳叶河吃饭的也就几十户人家，大不了让他们搬家就行了，我这次来主要是看刘远山如何赔偿。”
几句言语，就让几十户农户背井离乡，离开世代生存的土地，到外地谋生。
这世道就是这样，强者拥有几乎全部话语权，曹凡倒是理解，但不认同，因为他是站在李君婷这边。
接下来的事情没有出乎曹凡的意料，刘远山显然一开始就是在等冯长明，在他眼中，石泉镇就李君婷一个练气士，远远不够看。
没有和他谈判的话语权，真正怕的是鬼秀才冯长明。
正如冯长明所说，他柳泉镇受到了影响他不在乎，他要的是赔偿。
“冯老先生，这黑水污染，给你们每个镇子赔偿一千两如何？”
一千两看似很多，但石泉镇靠柳叶河吃饭的农户渔民，林林总总四五百户，均摊下来每户才二两银子。
如今因为世道混乱，物价飞升，二两银子一户人家支撑不了几个月。
而这黑水，谁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整个年，这何家村所有人都要成为难民乞丐。
“我觉得这样不好。”冯长明依旧微笑，但曹凡感到森然，仿佛厉鬼要露出他的獠牙。
“那冯老先生觉得应该如何？”
冯长明伸出五指，灿烂的笑道：“石泉镇五百两，我柳泉镇一千五百两，要现银。”
“好说。”
二人讨价还价根本没在乎石泉镇，即便刘家村村民各个怒目而视，几乎要喷出火来。
“冯老先生，你怎么能这样？”有刚刚和冯长明打招呼的村民不解。
“冯长明，你过分了。”有村中老人怒斥。
“什么冯老先生，我看就是一厉鬼走狗，听说为了养鬼，爹妈兄妹都给献祭了。”
这人言语一出，李君婷就暗道不妙，有心阻止起杀心的冯长明，但实力不济。
噗嗤一声。
冯长明干瘦如柴的右手，从那人胸口洞穿而出，在他手上，赫然是一颗鲜红的心脏。
“你……”
李君婷想要理论，曹凡死死按住她的肩膀：“不要冲动，识时务者为俊杰，那人没眼力见活该。你现在动手，那死的可就不止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