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绾也来到了顶棚的露台之上。
只不过她的手脚皆被绑着,不得自由。
上来之事,斐香衾瞥了她一眼,却并未阻拦,想必是知道,她们逃不出她的手掌心吧。
看着一曲舞毕一身汗水的李沁儿,谢绾眉头紧皱,不禁劝道,“歇一歇吧。”
“那么多人,你救不过来的。”
李沁儿擦去额角的汗,扫了一眼神态漠然的谢绾,只觉得面前之人,跟七年前相比,那样的陌生。
隔着灯火与红绸,李沁儿问出了那在皇宫之时,就压在心头的问题。
“你知道他心悦你吗?”
谢绾别开脸,没有直接回应。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她的动作已说明了一切。
一种无力与疲惫的感觉,涌上李沁儿的心头,她锒铛两步,靠在那雕花的栏杆上,眸光惶然,遥遥看着谢绾。
“是我不够好吗?”
“是我不够爱他吗?”
“是我不够努力吗?”
“怪不得每次提到成婚,他都推三阻四,找各种理由……原来他心里想娶的人根本不是我!”
思路渐渐清晰,李沁儿眼底的狼狈之色,也越来越惨重。
“谢绾,我待你如何?”
她声音渐渐沙哑,“你为何明知我和他即将成婚,却还要走的那么近?”
“你这次入宫,也是他安排的对吗?你们私底下到底接触了多少回,你们花前月下时,可有聊谈过我?”
“我等了你七年啊,我在荆州城等你,我怕你一个人沦落天下孤苦无依,我掌权之后派了许多人去扬州城找你……我给你预备了郡主府,等你来荆州时,封个郡主当一当,让你忘了李承赫那个混账……”
“可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吗?”
李沁儿泪滚出来,眼底尽是至亲之人背叛的哀伤。
来自身边至亲之人的背叛,她无法原谅,永不原谅!
恰在此时,岸边有登徒子甩来一串铜钱,砸在她怀里,放浪的声音隔着江水在岸边响起。
“扶摇公主,怎么不跳了啊!”
“再来一曲!”
哐当!
李沁儿将怀里的铜钱狠狠砸在地上。
她擦掉眼泪,直直地看着谢绾,“谢绾,我恨你!”
“我后悔遇见你!”
谢绾坐在船舱凸起的平面上,江风吹乱了她的发丝。
她看着眼前崩溃至极的李沁儿,看着她那簌簌落下的泪,她想开口解释自己与斐玉珩的关系,并非李沁儿想的那样,可话到嘴边,又实在说不出来。
斐玉珩思慕她是真。
斐玉珩拖延着不成婚也是真。
她解释再多,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她只觉得好痛啊。
那麻木了很久的心脏,时隔多月,终于迎来了第一次锥心彻骨的痛。
原来世间除了亲情、除了爱情,还有友情这两字,也能伤人。
她大口的喘着气,以此来缓和那抽搐一样的心痛,可抬眸时,却看到了一艘熟悉的船舶。
白日里,姓黎那臭小子开的那艘异常招摇的南洋船舶,堵在了前方。
隔着灯火,人流和水面,那庞然大物,恍若一尊巨兽,镇在水面之上,拦住了她们身下花船的去路。
船舱内,斐香衾也发现了异常,面色变得极为难看。
二话不说,立刻差人将谢绾和李沁儿压到船舱内,当着她们的面杀了那仅剩的九个幼童,在满地鲜血中,质问瑟瑟发抖的船夫。
“怎么回事?对面是哪方的势力知道吗,为何要拦路!”
船夫苦着脸解释说,“……这艘船白日里见过,船主是南洋那边富商黎家的,并不是荆州城的势力……”
“船上的主子似乎是个幼童,性格散漫骄横,应该不是故意挡路的,小人这就去驱赶!”
斐香衾闻言,冷笑道:“反了天了,毛都没长齐的玩意敢拦我的路,真以为谁都敢在我面前嚣张吗?”
她拦住了船夫的动作,决定出手好好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玩意。
敢挡她的路,真以为她是吃素的?!
“箭矢准备,射杀对面船只!”
……
当第一只带着火焰的箭矢射到巨船上时,李乾一手按在桌面上,粉雕玉琢的小脸滑过一抹不可置信之色。
“她也不看看彼此船舶的体量,就这么动手了?”
血三在旁解释道:“过于自信吧。”
“据说安太后养了一群弓箭手,百里穿杨不在话下,想必她带了一部分弓箭手来荆州,正埋藏在那花船之上。”
“如今入夜,咱们船的面积更大些,更好瞄准,烧得也更快,对面以为我们是普通的富商,没什么反抗的手段。一波箭矢射过来,船身自燃,不攻而破。”
李乾冷笑一声,“烧起来?做梦呢吧!”
他这艘南洋商船,是六岁那年环佩姑姑送的生辰礼。
养在南方的水域上,一直没有用武之地。
这巨船虽看着像木制,其实外层用的是精钢包裹,之所以涂上木纹,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
别说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