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淼拿出最先放在桌面上的两张报告,一张是曹明亮父亲的医疗报告,另一张是曹明鑫的死亡报告。
“我们去医院查过你父亲的用药剂量,发现他拿药过于频繁。”
地高辛片需要遵循严格的医嘱,因此医生开药慎之又慎。
一般情况不会出现药有剩余。
除非拿报告单,去不同医院取药,曹明亮父亲的医保记录,也证实了这一点。
“这一张是曹明鑫的死亡报告,报告上明确写了,曹明鑫体内有地高辛成分。”
“多余的地高辛去哪了?”
“不是你下的手?那就是你父亲动的手?”
汪淼淡然收回两张报告,“祁连是流浪汉,他有收集废品的习惯。”
“你猜,当年那个牛奶瓶他有没有留着?”
“况野头七都没过,他包里还没来得及丢的牛奶瓶报告在我手里,你猜上面有没有你的指纹,能不能测出地高辛的成分?”
汪淼每说一个字,曹明亮额上的汗就多一点。
“现在我给你一个说出事实真相的机会,就看你会不会把握。”
这是在诈他,曹明亮吞一口口水。
他直视汪淼平静如波的眼神,试图从里面找到破绽。
没有,里面只有坚定。
时机到了,他在动摇。
汪淼转身,嘴角勾起一抹笑,冲罗莉点头。
她播放了一段视频。
这是警方在曹宅扒树皮,找宝物的视频。
一根金丝楠木柱,足足有十个警察,他们的耳朵贴在泛着淡金色光泽的木柱上,一点点小心敲过去。
直到有一个警察举手,“这里,这一小块声音不对。”
他比划的地方只有食指粗细,根本放不下玛瑙杯。
随着电锯入树,很快那一小块被切开。
一黑褐色金属状东西被小心取出,a4纸大小,硬币般厚度,上面刻有蝇头小楷。
画面放大,能够清楚的从屏幕上看到字。
这是一封由曹家相国写的告诫书,大体内容是,曹家从没有所谓的传家宝,曹家子孙要切记,自身过硬才是真正的立身之本。那六根金丝楠木柱是留给子孙最后的退路。
曹明亮不可置信又看了一遍,确认是真的,上面刻着他在古籍里看过的族徽。
族徽早已流失,警方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出一样的纹路,再造假刻上去,这是真的。
因为激动,他的双目已经通红,额上青筋毕露,“错了,我错了?”
他反复问自己,“这六年,我做的一切都是错的?”
汪淼见时机到,厉声喝问,“曹明亮,曹明鑫、丁桥、祁连、曹勇、木莲、况野他们是不是你杀的?”
“是我杀的。”曹明亮抱头冲他吼道,“他们都是我杀的。”
“我都干了些什么?”他握拳一下又一下砸自己脑袋。
范世谙冲站在玻璃后的曹斌使了个眼色,他带着自己人从审讯室里撤出。
后续讯问已经用不上他们了。
“漂亮。”曹斌朝汪淼竖起大拇指,激动得多天没刮的胡茬都立起来,“真是百闻不如一见,等我,一定要等我。”
一连说了几次,才带着自己人进了审讯室。
“喝口水。”范世谙拿过一瓶水递给汪淼,“还以为你找不到那玛瑙杯的来历,没想到,还是被你找到了。”
“假的。”汪淼开瓶喝一口,“诈他的,那个玛瑙杯是最近国外私人藏家准备捐献给国家博物馆的。”
“我只是结合曹县图书馆古籍上的记载,再加上曹明亮的反应,推断出来的。”
“行啊。”范世谙笑了,“没办几个案子,审讯的技巧倒比我们还要高上不少。”
汪淼抿了抿嘴角笑,“好歹当年挂了几个月顾问头衔,对警队的审问还是略知一二的。”
“老大,汪淼。”罗莉见他们之间气氛很好,还是忍不住好奇打断,“你们写的小纸条是同一个人吗?”
两人笑了,默契地从兜里掏出纸条,当着罗莉面摊开。
曹明亮三个字,分别躺在两人手心上。
“真一样。”虽然已经知道结果,罗莉还是忍不住惊呼一声,“你们也太默契了,线索那么少,居然就锁定了凶手。”
她捧起脸,向往道,“什么时候我也有这样的水平?”
“做梦的时候。”回来的史泰恰好听到她的话,接嘴,“这需要天赋,不然那么多警察,怎么单单看中老大和汪淼了。”
说起这个他露出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我们也跟着沾了光。”
“行了,别恶心。”范世谙一脚踢了过去,“说,有什么事求我?”
“老大,今天不是帮金丝楠木柱蜕皮了嘛,可以送我点木屑吗?”
“哎哎,先别打。”他举起手,挡住自己脸,“我爸,你也知道资深木头玩家,带点木屑回去,让他老人家在棋友面前也能嘚瑟一阵子。”
“也省得三天两头想着给我找女朋友。”
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反正木屑不值钱,等案子结束归档后,最后大部分进垃圾桶,一小部分随档案存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