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娘子的手退了出去。
祁娘子伸手将门掩上,屋内隐隐约约传来祁娘子的哭声。祁钺将方才解开的衣服穿好提袍跪在了院子里,雪越下越大,天色渐晚,祁钺身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雪,但他的膝下,半寸也未挪动。
祁娘子点起灯,从窗户里看了一眼,只见祁钺仍跪在院子里,雪埋过了他的膝盖。祁娘子怕祁钺被大雪冻坏了腿,只得向着外面道了句:“你起来。”
她这话说了半晌,却未见祁钺起来,祁娘子慌了打开门却看见祁钺跪在院子里向雪人一样,眉须俱白,他一看见自己出来了,咧嘴一笑就道:“娘,你同意了?”
“没有,你先进来吧。难道娘不同意,你就不听娘的话了?你想逼我?”祁娘子说话间面色已经冷了,祁钺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他娘既然让他起来,那就是有些松动了,这事得慢慢来。
祁钺伸手在地下一撑登时站了起来,他笑着又叫了一句:“娘!”
祁娘子没好气,也不搭理他讨好,只吩咐道:“去把门外的雪扫了。”
“是!”祁钺高声道。
祁钺活动了有些僵硬的身子,扛起扫帚就出门了。他刚将门打开,就见宋澄踩着雪回去了,身上似是落了一层雪,祁钺喊了一句:“澄子!”
宋澄似是没听见,转身进了门。
夜色下的雪有些反光的耀眼,只是在自家门前,两只脚印深深得印在雪里,如同自己刚刚跪过的一样,片雪未沾。
祁钺皱眉呲牙忍出吸了一口气,宋澄听见身后人的动静,没忍住低头笑了出来。
祁钺看见前面的人低头笑自己,登时怒火中烧,心道以后定要好好收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不懂道上规矩的小包子,一看跟着徐夫子来就不是什么好人。祁钺各种脑补,这宋澄八成是徐夫子安插在学堂里监视他们的奸细,决不能轻易放过。
宋澄哪知道这个小混账比自己还能脑补,自己不过是笑点低了些,竟让他脑补如斯。
祁钺好不容易等到下了课,岂知宋澄竟抱着书本去找徐夫子解惑了,祁钺一腔火气没处撒,伸手叫来了自己的猪队友兼堂弟祁忱,“祁忱,你看今天那个新来的小包子怎么样?”
祁忱同仇敌忾,“不识相,不上道!”
祁钺重重地拍了一把祁忱的肩膀道,“对!”
祁忱出主意道,“哥,我们今天放学了在路上堵他,怎么样?”
“猪!”祁钺一把拍在祁忱的后脑勺上,“他和夫子一起来的,要是和夫子一起回去怎么办?再说,我家跟夫子家一墙之隔!怎么堵?要是被我娘知道了,还不拿着鞋底拍死我!”
祁忱被祁钺拍得头一缩,他耷拉着脑袋问道,“那怎么办啊?”
祁钺眯着眼,抖着腿,一脸的高深莫测,“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祁忱满脸信服,跟着祁钺做了一个相似的表情,他也眯着眼道,“正是,哥说得对。”只是他天生带着几分憨态,眯着眼倒是多了几分滑稽。
宋澄进来便看见这兄弟两个人盯着自己的桌子眯眼笑,他眼角划过一丝笑意,却暗暗地埋了头走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喂,宋澄,你家住在哪?”祁忱推了一把宋澄,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痞气,想是在模仿祁钺,只是两个人虽是堂兄弟,这气质还是天差地别的,着实不是说模仿就会像的,倒是有种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意思。宋澄又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祁忱刚开口,宋澄就听出来他就是昨日那个喊了一句“祁钺!快走!师母来了!”的人,他转头笑道,“你管得着么?”
祁忱没想到这小包子竟敢跟自己说关你什么事,这还了得,他怒目而视,“你,你有种再说一遍。”说话间又向着祁钺道,“哥,你看这个小东西!”
宋澄淡定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向着祁忱问道,“你今日怎么不叫祁钺的名字了?昨日还叫名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