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游?卖老幺?游他娘能同意?”老爷子说着心头也是有些难过了,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声音也低下来了,“这都是不得已的事,要不是当年那场意外,澄他娘还活着,我们家也还好着,就不会有这些事。”
老爷子说话间看了一眼窗外,见儿媳似是从窗外走过去了,登时闭上了嘴,这些话不能当着儿媳说。
宋父终是忍不住哭了,他抹了一把眼泪道:“都是儿子没用。”
宋老爷子怕了拍儿子的肩膀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哭什么哭,没出息!回你屋去看看你媳妇儿子。澄已经卖了,你这后半辈子都得靠游的了,别想那些没用的。”
宋父起身道了安就回去了。
事已至此,还能如何?外面夜里冷的很,宋父将棉袄裹了裹,便进了自己的屋。屋子里宋游和小妹老幺还在玩闹,童声稚嫩,笑声朗朗。宋父叹了口气,他伸手抱起两只小短腿到处跑的老幺道:“都睡觉,夜深了。”
宋王氏在灯盏下给宋游补衣裳,她没抬头,向着几个孩子喝了句:“都去睡觉!”
孩子们一下子都乖乖的不敢说话了,一个个轻手轻脚的回去睡了,宋王氏将手头的针线放在了一侧,没看宋父转身自己抱着小妹去睡了。宋父抱着老幺站在地下叹了一口气,也跟着去睡了。
宋小妹见父亲上来睡了,就将灯盏一口气吹灭,一阵窸窸窣窣后,再也听不见任何动静,只余浅浅的呼吸声在夜色中此起彼伏。
祁钺瞬间觉的宋澄才是他娘亲生的,祁娘子将手上的擀面杖和竹篮子递给祁钺呵斥道,“去,洗了!”
祁钺一脸小媳妇的样子,从他娘手里接过擀面杖和竹篮子,向着宋澄咧嘴笑了一下,忙去洗枇杷了。
祁娘子牵着宋澄的手,那是一个感叹,看看人家这孩子,听话,爱读书,会心疼体贴大人,那日几个小孩子去逛夜市,还能记得给她带一份凉果,瞧瞧她家祁钺,什么时候才能这般懂事?祁娘子想至此处,看宋澄的眼神愈加慈爱了,笑意满满。
宋澄被祁娘子笑得不好意思,低着头默默从祁娘子的手里试着抽回了自己的手。
祁钺一过来,就看见自家娘牵着隔壁那个闷葫芦,登时觉得自己不被重视了,他走到祁娘子身边,将洗好的枇杷放在桌子上,向着祁娘子大声叫了一句,“娘!”
祁娘子被祁钺叫的耳朵一震,她捂着耳朵皱眉道,“吵什么吵,耳朵给你震聋了!”
祁钺摸了摸自己的头,他小声道,“枇杷洗好了,您吃。”
祁娘子挑了一个熟的好的就递给宋澄道,“小澄,你吃。”
祁钺可怜巴巴站在一边,向着祁娘子道,“娘……”
祁娘子瞪了一眼,“你自己没长手?”
祁钺:……
宋澄看着祁钺偷偷笑了一眼,起身向祁娘子道,“祁婶婶,师母已经在做饭了,澄就先行告辞了。”
祁娘子笑着道,“那快些去吧,别耽误了饭点,别让徐夫人等着了。”说着又戳了一下正在忙着吃枇杷的祁钺道,“去,送送宋澄。”
祁钺嘴里嘟嘟囔囔却乖乖起身送宋澄回去,刚出门宋澄就转过身来,他向着祁钺踹了一脚,板着脸问道,“你又去砸书馆了?”
祁钺本来想呵斥这个敢踹自己的小弟,但是没想到宋澄竟问自己这个问题,登时觉得自己理亏了,站在宋澄面前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你为何要去砸书馆?”
祁钺挠了挠头,尴尬道,“我是,那个,我们那不是去玩嘛……”
宋澄一记眼道,也不与祁钺讲道理,他只“哼”了一声冷冷道,“你再砸书馆,我们就绝交。”
祁钺唰的一下子就变了脸,一把抓住宋澄的胳膊道,“不能这样啊,宋澄,我们说好的是兄弟!”
宋澄一把甩开祁钺,“你自己看着办吧。”说罢就转身回了书馆,祁钺站在原地,看着小书生甩了脸色走了,气地拍了一把自己的大腿,长叹了一气。此后一连五六天,祁钺都跟在宋澄的身后卖乖,就算是宋澄坐在书馆里看着,祁钺也不敢动,自己也捧一本书坐在一旁磨蹭时光。
这日子本来难熬的厉害,直到有一天,祁钺翻到了《孙子》,《吴子》,《战国策》等书,登时如遇金玉,每天沉浸在书馆里,怎么也不出去了。宋澄见他钟情于这些书,有时也陪他看些。祁钺有心存疑惑的地方,便会多方询证,甚至去问徐夫子,徐夫子也不管祁钺是问哪些知识,但有所问,必会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