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术先学道,道或可传,术却不可轻授。孤夜其实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完全不知道一部兵家导气法门对于一个家族来说意味着什么,在这个连书籍都掌握在少数人手里的时代,想要单单以一点军功就换取这种顶级的晋升之阶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或许也是误会,颜老头头表现出来的草率让他总以为随便拜个老师便能学到想要的术法,从而轻而易举的凝聚力道韵符。 事实上,在这个乱世中,阶级的跨越又岂会如此简单。哪怕是一个普通人家,如果拥有一本书籍传家的话,也就意味着有可能从繁琐的苦役和沉重的赋税中解脱出来。甚至可能从被奴役的阶级上升拥有一定剥削权乃至统治阶级。 颜老头的传道授法,完全是看在孤夜的特殊身份上,若是随便捡出一点丢出去,不用二十年时间,完全足够再催生出一个原生态大家族出来。 所以,哪怕是孤夜当初能顺利拜入安平城阳鸣先生的门下,也只是从儒家尊循王礼方面去学习,想要学到如何顺利踏入孕笔境那也是凤毛麟角。想以十四岁的年龄跨入门槛更是不可能。这也只是人家定下来的底线,比之其他豪门子弟三岁启蒙,五岁识字,寒门之子想要摆脱阶级束缚实在不可不谓之可笑。孤夜其实是很幸运的,当初村中里正肯授他文字,几乎就与再生父母无异了。 说一千道一万,孤夜此时三言两语就让腾超授他兵家导气法门是绝无可能的。他也知进退,当见到对方默然不语时,也便拱手退了下去。 “怎么样,真就没有点儿想法?” 井启看着孤夜离去的背影笑笑对着腾超调侃道。 “呃……我能有什么想法?” “得了吧,现在帐中就你我兄弟二人,咱俩也别装大尾巴狼了。 你老腾家里那几个小子是个啥货色你又不是不清楚,就个闺女还算知书达理。 如今有你在,家中倒是还能保几年富贵,可咱们当兵的说不定哪天就撂在东胡人手上做刀下鬼了,到时候再大的家业也禁不住那几个小混蛋败的。 我看孤夜这小子就不错,以他那手箭术,如果你再肯将兵家导气法门相传,往大了不敢想,往小了说替你守成还是可以的。 我可是查过了,那小子就是个孤儿,自小被七个老卒抚养长大,没根没脚的。而且春宫图还画得不错,也识得几个字,算是个文化人,亏不了你闺女的。” 人前井启的身份是副将,人后他跟腾超可是过命交情,所以什么话他都是敢说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招婿了?” 腾超老脸一红赶紧否认道。 “得了吧,你有这心思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要不然那个木离也不会被调入斥候卒的精英小队,还不是你在背后使的力。 打仗带兵你行,论到看人你就差远了。木离此人太过浮夸,心术歪了些,到时候误了侄女的终身幸福可别后悔!” “这个孤夜瞧着也是个滑头,功利心似乎重了些,反正我是不太喜的。” 腾超故意板起脸嘟囔了一声,这也表明了他的态度是有意招婿的。 “功利点不好吗?现在他有伤在身,而你家的法门对其来说可是雪中送炭,这嫁妆才显得更是值钱。 你好生想想吧,关键时刻拉人家一把的恩情比什么都强。” 听井启这番说辞,腾超倒是真有些心动了。 “且再看看,且再看看吧。寻画师的时候你有空多去城里几个吝啬鬼家中多走动几趟,看看有没有什么疗伤的好药。 也不知道是哪个浑人告诉他可以用锻骨草来疗伤的,简直胡闹!” “嘿嘿嘿……心动啦?小事一桩,那小子大难不死,必是个有后福的命。再看看也好,毕竟从今天的表现上还瞧不出什么深层次的东西,不过之前倒是小看了。” “现在说这个还太早了些,才刚瞧上眼,有的是时间考察清楚。” 说完腾超摆了摆手算是将这个话题给揭过去。 接下来的几天,孤夜算是整个后营里最忙碌的了。为了让画师们手头上多几张模板,他可是除了吃饭睡觉外都在案前挥毫泼墨。 当狄咸按着名单将收到的钱一个子不差的全退还回去,特别是当日两个挨军棍的士卒将军帐中孤夜说的话宣扬出去后,哪个士兵不竖起大拇指道一声仗义。 于是庖硕就成了最终受益者。那些钱退还到手的人,自觉不好意思白拿画,于是手头上有些什么好吃食全都不客气的往狄咸身边这个跟班怀里塞。 春宫图的影响对勇武营广大官兵来说是巨大的,而相互交换手头上的图也成了促进战友间感情的一种有效方式。当一句“要换图吗?”成为众人嘴边的口头禅的时候,整体的士气果然就在呈现缓慢的回升趋势。毕竟此时东胡人的冷箭已经不再是茶余饭后唠嗑的主旋律了。 可遗忘并不代表着就此消失,东胡人的威胁始终都是实际存在的。相比之令支寨士卒们的性福和谐,远处山峦的另一面,一场“暴风雨”正在慢慢酝酿着。 阔叶杉笔直高耸的主干之下,多年生的灌木类植物才刚刚感受到秋风的威力,如今一半的叶子微微泛黄。一人多高茂盛交错的枝条缝隙间,透出来的是一道道阴冷的目光。 两百多个身穿皮甲头戴兽盔的士兵正静静的猫在地上,目送着对面山坡上那队燕国骑兵渐渐远离。 “他们是令支寨的斥候,人数大约在二十人左右。从装备的武器上看,这些人不同与以往的普通士卒,应该是支军中精锐小分队。刚才我的人冒险抵近侦查了一下,其中有个弓箭手背的是张硬弓,拉力绝不小于两百斤,估计应该近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