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住户。
“阿姨,今天很适合晒被子噢。”景春莹隔着铁栏杆,与她们搭讪。
阿姨们也和气地回应:“小姑娘,我们这里拍照不大好看,堆的东西太多了。前面黑石公寓那里才漂亮。”
“谢谢阿姨,我不是打卡老洋房的,我是这位钢琴家后代的朋友。请问阿姨,之前有没有其他人,常来看这幅展板?”
住户里,一位抱着床单的老太太露出回忆之色:“还真是有的。有个比我再年纪大点的女的,以前经常坐在那个公交车站的凳子上,盯着展板看。不过,也蛮久没看到她了。小姑娘,你要帮你朋友找人吗?”
景春莹拿出手机:“是不是这位奶奶?”
热心住户眯着眼辨认:“应该是,你看她,老了以后,架子还在的。我们这一代的女人,身坯那么大的,蛮少见的。”
“有数了,太感谢啦阿姨!”
两周后,景春莹带着精心准备好的项链半成品,来到顾家。
令她感动的是,顾老太太居然还记得她。
她这边还在玄关处换鞋,老太太已经去拿了好几张涂鸦画稿,往她手里塞,俨然给老师交作业的幼儿园小朋友。
景春莹接过画,作出认真欣赏的样子,然后走到轮椅上的顾老先生身边,笑吟吟地哄老太太:“伯母,你画得真好。顾伯伯也很喜欢的,让我做了项链送给你。”
按照事先商定的,林先生和顾梅立刻开始营造氛围:“唷,姆妈,爸爸又给你买首饰了喏,快点坐到镜子前面来。”
顾老太太露出懵懂之色,似乎对这段话,没有太听明白,盯着顾老先生,打量的眼神里仿佛写着三个字:“你是谁?”
不过,只是单纯的疑惑,没有警惕的抗拒。
老太太今天这个状态,还不错。
众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顾梅先把老太太扶到顾梅卧室的梳妆镜前坐好,景春莹则拿出项链半成品,在客厅里和顾老先生仔细解说一番后,才推着轮椅来到老太太身边。
“彩珍,你看我给你定的首饰,喜欢不?”
顾老先生因为年轻时在狱中被打过,腰腿失能的速度,比普通老人快,但双手功能很好,此刻稳稳地把景春莹完成的项链半成品模型,捧到爱妻面前。
雕成枝蔓形状的铜质模具上,直径3至5毫米的圆形红宝石,围成十几朵大小不一样的梅花,错落有致地排布于枝头。
中央主体处的铜模,则是一个独特的椭圆闭环,具有足够宽度的渐变环形上,专门切割的白色母贝与黑色玉髓交替着,没有机械地平行,而是呈现放射状,但具有乐器见识的人,仍可以看出,这是钢琴的琴键。
与复兴路展板上类似的,抽象的钢琴琴键。
景春莹那天走访回来后,告诉顾家人,老太太画的无序的黑色粗线条,应该是钢琴的黑键。而那些红色的圆球,不是灯笼,是梅花。
是不仅出现在复兴中路老洋房附近的梅花,更是摆在钢琴家琴房里的梅花。
这风骨峥峥的冬日红梅,被当年的摄影师、后来的画家,都记录了下来,也被即使衰老后患上阿尔茨海默症、仍记得当年情景的善良老人,在纸上反复描摹。
老人以朴素却厚重的感情,怀念着自己英年早逝的大姑姐,爱着自己相濡以沫的丈夫。
即使病症令她经常认不出丈夫了,但她的潜意识里,还是将梅花、琴键、大姑姐的善待、丈夫的疼爱,如和面般揉在一道,艰难地、又分外努力地对外表达。
此刻,老太太见到半成品项链后的惊喜反应,印证了一切。
她嘿嘿笑着,顺从地往丈夫这边,伸出脖子。
顾老先生的嘴角,刹那间颤抖起来,微红的眼眶内,泛起泪光。
“彩珍喜欢的,你们看,彩珍喜欢的。”顾老先生重复着。
“是的,姆妈喜欢的,”女儿顾梅一叠声道,“爸爸,你不要光晓得激动呀,给姆妈戴上呀。”
“噢,对对。”
顾老先生反应过来,赶紧照做。
老太太戴好项链,下一个动作,就是对着镜子欣赏自己。
但看了没多久,忽然笑容一淡,对着众人,又做个“嘘”的手势。
“顾老师在练琴,不要告诉他们,千万不要说。我去外面把门噢。”
包括景春莹在内的所有人,都明白,“他们”是指谁,连忙摇手:“不说,我们不说。”
顾老先生和女儿,陪着妻子,继续留在卧室,享受一家三口的美好时光。
林先生则和景春莹回到客厅。
“景小姐,感谢的话,我们就不多说了。项链请继续做吧,铜模部分换成真金。费用你告诉我,我现在就转给你,最后出品如果费用不够的话,我再补给你。”
景春莹道:“林先生,其实我建议,项链的托,不必换成金的了。今天试戴的半成品上用的,也是合成红宝石,黑玉髓和母贝,本身都不贵。您岳母的状况,佩戴贵金属和天然红宝石,万一项链丢了或者折坏了,损失比较大。如果铜的与合成红宝石,给她带来的快乐,与几万块的真高珠,完全没有差别,你们何必破费呢?”
林先生闻言,须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