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访的何先达的那种俊朗的影子——遗传因子真是奇妙之极。
蓝丝简单地把她的身世说完,却并没有多说何先达为何忏悔的事。十二天官大是兴奋:“放心,只要有这个人在,一定能把他找出来。”
蓝丝犹豫了一下:“他不是很肯见人,武功又高,不要太勉强了,总要他自愿才好。”
十二天官中那个长脸女人道:“就算你生身之父来了,我们——”
蓝丝不等地说完,就大声道:“我永远是你们的女儿。”
她在这样说的时候,右手高举,做了一个看来古怪的手势,那必然是一个十分严肃的誓言手势,所以十二天官又大声欢呼。他们又一起来到了猛哥的身前,用极恭敬的神态和语气道:“虽说是天赐的,但也要借你之手,十二天官终生感激。”
看到十二天官那样真诚对蓝丝的态度,我心中陡然有一股冲动:把红绫托给他们算了。他们必然会尽心尽意对红绫,一如他们对蓝丝。
白素在我的身边,她显然知道我在想甚么,所以用力握了我的手一下,提醒我不可再想下去。
十二天官谢完了猛哥,又向我和白素走来,个个眉开眼笑,一副喜心翻倒,想说甚么,又不知道怎么才好的神情。白素应付这种场面的本领在我之上,她迎了上去,也是满面笑容:“我们从此也是自己人了,蓝丝是你们的女儿,又是我的表妹,我们全是一家人。”
白素和十二天官,自然并无血缘的亲属关系,但是说是一家人、自己人,倒也无不可。而最主要的是,白素的话,说出了十二天官心中想说,但又不知如何开口才好的话,所以,他们的高兴,难以形容,个个激动无比。
正好有人捧了大竹筒盛载的酒来,十二天官接过来,大家就开怀畅饮。
这种情景,本来是充满了欢愉气氛的,我也受了感染,大口喝了几口酒,全身都暖烘烘地,很是舒服。可是我向白素望去,却见她眉心打结,虽然并无悲戚之容,但总和那么欢愉的场面,有点格格不入。
我来到她的身边,循她的视线看去,看是甚么现象惹得她不快。
只见白素的视线,一直落在红绫的身上,红绫那时,捧着一竹筒酒,正和一个身形很是粗壮的十二天官之一,在对饮,两人都高同捧着竹筒,酒像是泉水一样流下来,流进他们的口中,两人大口大口吞着,发出“啯嘟”、“啯嘟”的声音,在他们的身边,围了不少人,都在鼓噪喧哗,大声叫好。
不知为了甚么,地无分南北,人不论中西,都会有这种兴高采烈、热闹无比的轰饮场面出现。
转眼之间,竹筒之中,再没有酒流出,红绫和那天官各自一声怪叫,立时又有人送上酒去。我身边的白素踏前一步,我不等她出声,就一把将她拉住,沉声道:“喝酒最多醉,不会死的。”
白素顿足:“这像话吗?我早就发现她很是贪酒,竟到了这种程度,至少该告诉她,这是酗酒,是一种很坏很坏的行为。”
我苦笑:“何必一定要现场教育?等她第二天头痛欲裂时再说,不是更有效果吗?”
白素紧抿着嘴,眼看在众人的呼叫声中,第二竹筒的烈酒,又被灌了个涓滴不剩,红绫伸手一抹口,大声酣呼:“拿酒来。”
我看到这里,也不禁长叹:“真是叹为观止,想当年,丐帮帮主乔峰和契丹十八骑,在少林寺前喝酒的气概,也不过如此了。”
白素狠很地瞪了我一眼:“还有心情说俏皮话。”
我握住了她的手,发现她的手心全是汗,可知她心情确然十分激动。我忙道:“她肯不要银猿,要爸爸妈妈,这已是大进步了。”
白素顿足:“看她这样喝下去,怎么得了?”
我也在想,该用甚么方法去阻止红绫继续拚酒才好,一抬头间,发现已不必我再努力了——和她在斗酒的那天官,身子已向后倒去,竹筒歪在一边,酒流了一地。
而红绫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兀自把尚余的半筒酒,喝了个干干净净,然后,双手拍打着自己的胸口,发出惊人的声响。
看到这等情形,我也不免有“吾不欲观之矣”,想掩眼转过头去,可是我却也看出,红绫真正完全沉浸在快乐之中——这样的快乐,一个人一生之中,不知道是不是能享受到三次。
许多人涌上去,把红绫抬了起来,抛向上,又接住,再抛起,红绫发出惊天动地的吼叫声。
我向面色越来越难看的白素道:“看到没有,她属于这里。”白素冷冷地道:“她如果在运动场上夺标,也能有这样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