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决一身月色长袍,是从无名图卷里兑的,不说工业社会的细密针脚,便只说那白锦衣料,便透着一股子华贵文雅,让人一看就知道此衣贵重。
此衣贵重,此人必然也贵重了。
因此,老和尚满脸笑容灿烂,让人一见就心生欢喜,哪像方才那个穷苦女人,连佛门的一丝宽慰都得不到,膝盖破了,也没见哪个和尚来给她上上药。
在老和尚欢喜的目光中,白决从怀里摸出个木鱼,敲了几下,叹息道:“这枚木鱼,还是当初我从另一位高僧那得来的,可惜那高僧身子骨弱,已然死了。人虽死,这个木鱼却被我常年带在身边,平息我胸中愤懑之气……”
老和尚宽解道:“生死各有缘法,不必强求,施主远来是客,不如去厢房闲坐,吃些斋饭,我与施主聊些佛法?”
白决摇头,看着旁边那些穷苦百姓,一个个肚子都饿得作响,却还倾尽身家捐香油钱,心中情绪纷乱,从怀里摸出块金子,扔进功德箱,他暗器功夫已经入门,投掷得精准无比。
只是此举颇为轻佻,引得周围信众纷纷怒目而视。
老和尚本来也是面露不悦之色,但看到白决扔的是金子,登时就大度了,知道眼前的白决与我佛有缘,比这满屋子的施主都有缘,因此也不出来惹有缘人厌烦,只是一旁看着,随时准备驱赶其他无缘人。
白决看着佛像,认真道:“这段日子,我心智几乎破碎,天下纷扰,民不聊生,纵然我问心无愧,终究是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自己。我只看了这短短时间的百姓命运,就已经这样,我不明白为什么那些王侯将相,就这样能眼睁睁几十上百年看着这些百姓生不如死!”
老和尚听着话音不对,赶紧让一旁的小和尚报告监寺,自己本想把白绝劝走,但看着白决认真的神情又心中一寒,悄悄退至大殿门口。
而在白绝这边却依然我行我素,对着佛像,说着自己心中的迷惑:“天下变成这个样子是谁的过错呢?自然是清廷,然后呢?
不应该是那些大势力吗?窃居高位、掌管势力、坐拥人望却甘心当狗,尸位素餐,他们平日里不是整天说着自己代表着九州,代表着天下,代表着黎民,是天下的主人吗?那为什么在面对异族入侵的时候,却一个一个当缩头乌龟呢?不止当缩头乌龟,甚至还为虎作伥,麻木百姓!
佛法自然是广大的,我也读过佛经,其中确实有、东西,但这些佛门子弟又为这个天下带来过什么呢?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百姓一个个饿的面黄肌瘦,衣不蔽体,他们却吃的肥的流油,在这乱世尽享清平喜乐。
如果没我来到,或许这些秃驴还能继续这样下去。
可惜,你们碰上了我白决,哈哈哈哈,你们碰上了我白决!!!”
白决本来想装出一副正义凛然、为国为民、大道无私的模样与语气,但可惜越说越想笑,想想要灭杀这些肥头大耳的和尚,内心跃跃欲试,终是笑出声来。
大义、公理,践踏它的人多了。
白决只是单纯地看这些和尚不爽,顺便想见识见识少林武学,于是过来顺路灭个门罢了。
嗯,白决很确定,自己就是这样想的,自己从来也不是个好东西。
白决话语一毕,整个佛殿登时一静,落针可闻,那些善男信众先是一愣,待听到“白决”这个名字后,不由得后心一道凉气直冲脑顶,大夏天全身直冒寒气,看着白决笑出声来的样子,想起近日天下流传的白决故事,只觉得两腿打颤,顿时连滚带爬,逃出殿外。
便是闻讯而来,想要试探白决的监寺,听到“白决”之名,也是头皮发麻,戒疤隐隐作痛。
没办法,近些时日,天下大乱,而从京城中传出,那个杀戮小皇帝、鳌拜的人,名字正是白决,是个疯子,好好的荣华富贵不要,先是诱杀得紫禁城中死伤处处,随后引得整个京城大乱,随后更是群龙无首,天下大乱,引得九州人人动荡,原本勉强维生的日子,都活不下去了!
少林寺更是消息灵通,十八罗汉里有逃回来卷寺产的,监寺听了白决的事后也害怕得厉害,但又不舍得寺产,因此整日里担惊受怕,连住持位子都没心思去占。
方才听到有人闹事,已经心感不妙,派人去喊澄观,此时听到白决自曝身份,更是天塌了一般,两眼发黑。
只是,监寺终是有些定力,又不舍得自己地位,见白决没有异常举动,便壮着胆子上前道:“阿弥陀佛,贫僧清智,见过白施主。听闻白施主好武成痴,敢问此行,可是为少林武学的?贫僧已请我澄观师叔取了少林残留的《罗汉拳》、《少林心法》、《菩提剑法》秘籍,稍后奉上。其他秘籍,却是被贫僧那些叛门的师叔,强拿走了……”
说话间,一个身形矮胖的老和尚,已是快步而来,看到白决,便是双目通红,喝问道:“你就是那个狂徒白决?!”
“师叔不可!”清智大惊失色,万没想到自家这个武痴师叔,平日里对自己的计划答应得好好的,到了跟前却想鱼死网破,“出家人六根清净,生死不过是过眼云……”
“你这狂徒!还我师兄命来!”
澄观哪里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