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塞万提斯的右手也缺了一根手指。---莫言 《蛙》
张孚信沿原路返回,路过一座公路桥时,在桥上停了下来。
此桥名为牛驹桥,桥下的河叫做温水河,城市的名字河滨市就是由此河而来。
他靠在桥边,看着桥下的河水缓缓流逝,繁星在河流中时隐时现。
他又想起了刚才小萌问的问题。
对呀,恋心此刻在做什么呢?
想到这,他不禁有些伤感,便从裤兜里拿出一支烟,点燃后抽了一大口,吐出大片烟雾然后又用鼻子吸了回来。他看了看时间还早,干脆也不走了,就在桥上一根接一根地抽起烟来。
看着漫天繁星,他又想起了恋心说过的话。
恋心,此刻你也在仰望这片星空吗?你说在宇宙的远方,如果有一颗可以实现愿望的星,那里就是我们的目的地,但到底是哪一颗呢?恋心,你在哪里呀?
没过多久,他带着的半盒烟就抽的只剩一根了,心中却依旧十分烦闷。
他四处看了看,只见桥右边一个酒鬼正盘坐在地上,似乎正要起身。然后他又抬头看了看天,刚才还明晃晃的月亮此时却隐于云雾之中。
他在兜里摸索了一下,拿出最后一支烟抽了起来。烟雾吐出后,化作细碎的丝线随着微风飘起。张孚信抬起头,目送烟雾缓缓上升。
突然间,一只手用力拍在了张孚信的左肩上。一个不稳,他口中的烟直接掉了下去,暗红色的亮点快速下坠,转瞬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张孚信扭头看去,拍他的人正是刚才的醉汉。
只见这人上身穿着略有些破旧的t恤衫,下身穿着蓝色牛仔裤,衣服虽然破旧看起来却很整洁,刚才拿在手里的酒瓶已经不见了。面容则是方正而棱角分明,双眼炯炯有神,留着很短的胡子,头发乌黑,年纪大概四十出头。
张孚信感觉很奇怪,明明这个人几秒前还在三十米开外,这一小段时间也并没有看到他,怎么突然就到自己眼前了。
难道是绕到后面跑过来的吗?不太可能呀,跑动的话自己必然会听到脚步声,而且他也没必要跑吧。
这样想来,按照这个速度,这个人很可能是沿最短路径过来的。他记得,人的水平视场角大概有200度,这个人恐怕是在自己视场的盲区里,恰巧擦着视场边缘过来的。
“同学,跟我玩个游戏怎么样。”
张孚信还没来得及开口,对面却先说话了。
他心想这个人举止怪异,要么喝醉了要么是脑子不太正常。
“什么游戏?”不过他还是回了一句,打算先看看对面怎么说。
“你猜猜我有几根手指,怎么样?”
听到这句话时,张孚信下意识往左扭了一下头,瞥到了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左手。然而一瞬间他就把手收走了,张孚信在往右扭头看时,只见他两只手都已经放到了背后。
“这叫什么问题,人不都是十根手指吗?这人果然精神不太正常,随便应付他一下,快点打发他走比较好。”张孚信这样想道。
然而,他的大脑却不受控制地思考了起来,他首先回想起了刚才看到的醉汉的左手,磨损痕迹十分明显,很有可能左手承担了大量的工作。尤其是左手中指的第一个关节处,有很小的茧子,大概率是写字造成的。
而他左手食指末端可以隐约看到黑色的痕迹,很有可能是不小心蹭上去的笔墨。如果他是用左手写字的话,那很可能右手有残疾,因为现在的书写规则是从左至右,即使是左撇子也很少有用左手写字的。
虽然他现在没有拿着酒瓶,但是在他过来之前张孚信还是瞟到了一眼他拿的酒瓶。虽然看不太清,但是可以确定他喝的酒并不是啤酒也不是白酒,而是威士忌之类的洋酒,而这种洋酒普遍都不便宜。再加上他的衣服虽然有些破,但并不脏,可见这个人不是无所事事的街溜子,更不是流浪汉,而应该是有正经的工作。
还有这个人刚刚把自己叫做同学,很有可能他就是某个学校的老师,而老师恰恰是罕见的还需要大量书写的职业。
张孚信又想起了有人拿自己的假眼、假牙打赌的笑话。这样看,这个人用左手来书写,那么右手很可能有残疾,而六指又十分少见,最有可能的就是缺一根手指。
“九根。”张孚信没有再多想,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醉汉听到答案笑了起来,然后摊开了双手。
“看吧,是十根。”
张孚信扫了一眼,只见他两手都有很明显的磨损痕迹,不知道是做什么工作留下的。他又注意到这个人左手食指处的黑色痕迹消失了。
这个痕迹只是不小心沾上的泥土吗,他心想。
“难道他是刻意让我看到左手?”一个想法浮现在张孚信心中,不过他并没有当回事,而是随口说道:“好好,你赢了。”心想他满意了就该走了吧。
“这局是我赢了,咱们再比一局如何?”
张孚信摆摆手,不想再和他纠缠。
然而醉汉却没有理他,而是双手抬起,摆出了拳击的抱架,双脚也开始不停跳动。
“活动完脑子也得活动活动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