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额头和大地来了一个亲密的接触,瓷面的冰冷温度随着体感传来,使得身体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
除了冷感外,还有强烈的痛意也跟着传达到了心脏,霎时,心底翻涌上凶猛的屈辱感。
在这时,曹总才后知后觉知道谢月棠做了些什么!
她、她竟然敢让自己磕头?
“谢月棠!”
他愤怒的吼声不仅没有震慑到谢月棠,她扬了扬眉毛,云淡风轻地说道。
“诶,爷在。”
“什么,你说磕一个头还不足以表达谢意,要在来一个?这可多使不得呀。”
“作为小辈,我受宠若惊啊。但曹总您如此盛情,我难以推却呀,那我就不好意思地承着了。”
她自问自答,一个人将戏份包罗了全。
话语一落,房间里又响起“砰砰”的磕头声。
那声音极大,光是听着就知道她用了多大力,瞧着就让人牙酸。
“呀,曹总您莫不是激动得头昏了,怎么还多送我一个呢?行吧行吧,我不介意的,但是你要问我讨红包可就过分了,毕竟我没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看着这滑稽一幕幕的张柔眼珠子都瞪出来了,为什么每次她以为谢月棠很狂很傲到了极限后,再也做不出什么出格事情了,她偏偏又总能紧跟着做出更奇
葩的事。
亏她还做好了全面战斗的准备,打算在曹总面前护着自家艺人,现在,她什么都还没做,就被迫躺赢了。
但,不得不说,可真解气啊!
她在曹总手下捞资源的时候可没少受气,明明是你情我愿的资源互换的正当买卖,却总是被他弄成高高在上的施舍,看着就让人不爽。
要不是手上有点本事,家里有点破钱,谁会多看他一眼?
尤其是现在看着曹总的脸被砸得鼻青脸肿,一身油腻的肥肉被堆积成一团,像极了路边垃圾桶里的一滩臭肉。
本就强忍着的笑意此时完全忍不住了,张柔捂着肚子嘎嘎笑了出来,笑声魔怔。
“还没过年呢,曹总行不得如此大礼啊!”
头晕眼花的曹总听见这震耳的笑声,都顾不上额头留下来的挡眼鲜血,只觉得怒火攻心,呜哇地吐出一大口老血。
听见张柔倒戈的笑声,谢月棠眉梢带着点笑意,接上补刀。
“多喜庆的颜色,可惜时间不对。”
“!”
明明是如翠鸟莺啼般的清脆悦耳之声,怎么就能如此气人诛心呢?
奇了怪了,怎么能从你嘴巴里吐出这种话!
曹总只觉得一口气淤积在胸腔里,最终竟然没扛住怒火,眼一瞪、腿一声,直接整个人都气昏厥了过
去,直挺挺地躺在了地板上。
他这人,趾高气扬了一辈子,没想到却是在这个时候直了。
见人倒下,张柔心有余悸,生怕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不好交代,戚戚地问。
“不会出事吧?”
谢月棠神色未变,微微俯身抽走他西装里的领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指。
“没事,死不了,顶多昏个一个小时半个小时的。”
擦干净手后,她随手将领巾一丢。
那领巾随风落下,悠悠落在了曹总的脸上,而颜色又恰好是白色的,乍一眼看上去还真当曹总死了,现在可以准备准备吃席了。
张柔低头看了一眼,顺势做出了一个默哀允悲的应景表情。
这时,耳畔又响起一道暗藏雀跃的声音。
“现在可以下班了吧?”
“……”
张柔扶额,对不忘初心的谢月棠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无奈地挥挥手。
“下班了下班了。”
谢月棠看了一眼手表,幽道:“浪费了五分钟。”
一寸光阴一寸金,强占她时间的人,都是在抢她钱!
对此,谢月棠十分气愤。
走到门口,她扭头问:“早上的那辆车子会送我回去么?是顺道的吧?”
说起这茬,张柔忽然记起来了。
“没有,别处有事车子被外派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我
这边还有事情,你自己先回去吧。”
见她嘴角笑意凝滞,张柔迟疑地补充。
“……应该不会有事吧?”
谢月棠不答,只是默默地打开了钱包,里面静静躺着一个钢镚儿。
可怜独子它竟然连个伴都没有,在钱包狭小的空间里都发不出响声!
哦,原来小丑是她自己。
先前还笑曹总有几个破钱就仗势欺人,她现在可是连破钱都没有。
张柔走了过来,看见黑漆漆的深渊,无语凝噎。
随即从身上掏出两张红艳艳的百元大钞放了进去,这才让小钢镚有了伴,连带着破旧钱包都变得贵气逼人起来。
此刻,张柔只想捂心哀嚎:她到底带着的是个什么样的艺人啊!
这世道,真的还有两块钱都没有的人吗?
突降重金,让谢月棠霎时红了眼,漆黑的眸子里盛进稀碎的星光,整个人都兴高采烈起来。
她不好意思地咳了咳,眨眼道:“这是我的加班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