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站在漩涡中心,颇为尴尬。
他仿佛是一个被莺莺燕燕缠绕的官人,左边想要他,右边想要他,一起拉拉扯扯,把他困在原地。
可偏偏两边都不是好惹的。
要是真拂了靳骄的面子,保不齐回去后他要闹得天翻地覆,倒时候被折腾的还是他自己。
而谢月棠这边吧,更难缠。
且不说她本就天生大力,脾气倔强,就单单拎出来一个沈南远,就够他好好吃一壶了。
望着逐步走来的太子爷,陆安惴惴不安,额角流下一滴冷汗,正要张口解释。
却冷不丁的撞上了沈南远暴戾阴沉的视线,一时间,话到了嘴边说不下去了。
见沈南远要发威,靳骄也不管谢月棠发浑了,松了手站在陆安的面前。
即便他多次听闻帝都太子爷的恐怖事件,对他心有余悸,却始终稳稳当当地把陆安护在了身后。
作为镇国将军,谢月棠比谁都对血腥气味敏感。
她率先发现了血腥味的来源。
在沈南远的手上。
往日里如玉的大手此时虚握着拳,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手掌边缘不断滴滴答答地流下血。
猩红的血珠被走廊地板上的毛毯给吃透,消失在视线之中
,唯有愈发浓烈的血腥气味在空气中飘散。
谢月棠回头看了一眼倒地的实木桌子,立马猜测出娇柔公子使了多大傻劲才把桌子弄碎。
也难怪他手受伤了。
不过真是个狠人,伤成这样了,面上还跟个没事人一样,一声不吭。
上次给她挡硫酸好像也是这样。
谢月棠心神一恍,扯着陆安衣角的手无意识地颤抖了一下。
阴森的视线扫过陆安、靳骄,最后视线精准地停留在了谢月棠身上,沈南远脸色难看极了。
他用另一只手抓住她的后衣领,指尖摩挲着她纤细白净的脖子。
行军打仗多年,谢月棠身体下意识地紧绷起来。
在她的意识中,此动作可以完美一击毙命,具有强烈的震慑、威胁之意。
不过沈南远的体温高,指腹又带着薄茧,在她后脖颈的位置摸来摸去,后腰顿时窜上一股电流,弄得她痒痒的。
也因此突生了一股暧昧意味。
“当我不存在,嗯?”
太子爷幽幽开口,语气莫名的酸。
谢月棠摇头,“没有。”
她肚子还饿着,这位可是她的大饭票,怎么可能会忘?
“放手。”
可能是被威胁多了,也可能是忽然想起
他挡伤的事,她乖乖松了手。
又记起国师龟毛洁癖的性子,还伸手把西装褶皱给抚平了。
此举成功挑起两个男人的怒火。
先是沈南远,他一把抓住她的纤细小手,力度之大恨不得把她骨头捏碎了。
另一只带血的手更是拽住了她的腰身,往后一扯一拖,就把人给带到了自己身边。
随后是靳骄,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上手把她刚抚平的褶皱给揉得更乱更糟糕。
直到完全看不出她弄的印子后,还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小香水,往上面喷了喷,彻底沾上只有他的味道。
闻着空气中有些呛人的古龙水味,陆安沉默。
“……”
垂眸见谢月棠不明所以的表情,沈南远那叫一个气。
她懂不懂给男人整理衣服是什么意义?
结婚这么久,她都还没给自己打领带呢,就先给陆安给整理衣服了?
尤其是把他当成空气人,对着人家拉拉扯扯,恨不得抱上去的倒贴模样,着实让人火大。
沈南远冷着脸,对着情敌语气猖狂且凶狠。
“滚。”
多年好友,陆安最是明白太子爷的翻脸不认人,他能上一秒跟你乐呵呵地称兄道弟,下一秒也能放冷刀子戳
心捅肺。
他对谢月棠的不一般,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
陆安只是非常不巧地撞在枪口上了,他点点头。
“嗯。”
国师同意了,但探花郎不同意。
靳骄很不满沈南远这么对陆安说话,带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质,瞪了一眼太子爷。
张嘴就是:“道歉!”
明明是谢月棠先不要脸攀附上来了,是他们约会被打扰了,怎么沈南远不先自省自己管不住人,还反过来骂他们滚呢?
太子爷身边多的是识趣有眼力劲的人,能跟他呛声说话的人少之又少,谢月棠位居第一,其次就是谢家人。
今日倒是意外的多加了一个,靳骄。
沈南远眯着眸子,原本狭长的丹凤眼更加地往上扬了,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望着眼前的少年郎,他闻见了同类的气息,只不过还是太年轻气盛,不够看。
他轻笑一声,语气轻蔑。
“在帝都,还没有能让我道歉的人出现。”
太子爷向来是高傲的,是睥睨众人的,一个小小靳骄,还真不能耐他何。
就连陆安也不敢和他硬碰硬,只能和善着说话。
靳骄面色一变,暗自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