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母亲的,似乎天然就有一种第六感。
此时,身为谢母的汤幼怡也是一样,仅仅是看着那薄薄的文件,她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和痛心。
内心强烈的拉扯和纠葛,要比当初知道女儿被附身了时,还要浓郁。
“我、我不看。”她下意识地排斥着。
不过谢父谢颂结实的臂膀,搂着她的腰,阻止了她的后退,颇有种不容置疑的态度。
再痛也不过如此,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谢颂是不想瞒着妻子的,他习惯了快刀斩乱麻,汤幼怡有必要知道真相。
“看看吧,那是女儿。”他沉沉说道。
最终,汤幼怡颤抖着,伸出了手,指尖刚把首页纸张抽出来,入目就是赤红的“死亡真相”几个大字。
她已经知晓了,她泪流满面,摇着头不想接受事实。
可上面字眼如同活过来了般,一个劲地往脑子里钻,一点喘息空间都没给她留。
“酗酒过度……猝死……”
“怎么可能呢?”她哭着喃喃道。
她的乖女儿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呢?她怎么能如此轻易地抛弃性命,甚至都不和自己说一声?
见妻子还在执迷不悟,谢颂又补了最强有力的一刀。
他长长地叹息过后,闭上悲痛双眼,“幼怡,是真的,我查过了。”
她
可以不信沈南远,但她绝对不会不相信自己丈夫的能力。
这件事,百分百真实,板上钉钉,没有一丝反转的可能。
“是沈南远吧!是他,一定是他!他为什么要出现在糖糖面前,让我女儿为他疯魔,如果没有她,糖糖还会在我身边,跟我亲昵地撒娇……”
痛失爱女,让汤幼怡丧失了理智,她红着双眼,固执地认为是沈南远的问题。
可当初,到底是谁出现在了谁的面前,还真不好说。
沈南远拒绝的干脆,谢月棠痴迷的疯狂,一切的一切,在那个酗酒过度的夜晚,都成了一笔烂账。
回想沈南远凌厉深邃的双眼,和他坚决维护的态度,谢颂不忍心见妻子这般,安抚地劝解道。
“不是他,有问题的是我们。”
沉默半晌,他终于把藏在心底的话,展现在阳光之下,让众人看见鲜血淋漓的真相。
“……杀死女儿的,是我们,是我们的溺爱和过度保护。”
因为早产缘故,已经让汤幼怡过度担心,后又因为一场事故,让谢旭自责不已,导致整个家庭所有的关心都向着谢月棠倾泻。
谢月棠的身体有多脆弱,他们比谁都了解,可是为了让谢月棠高兴,他们并不会深入多聊,触及早产的伤疤,只会说她身体欠点健
康。
可至于欠了多少健康,谢月棠本人是不知道的。
加之事事都有谢母包圆了,汤幼怡将所有危险都度之门外,没给谢月棠展露,导致很多在外界是常事的时期,谢月棠并不知晓。
直到她成年后,脱离家族的细细管控,她彻底的放飞了自我,没有度的游乐。
同时,嚣张跋扈、以自我为中心的她,不能理解,为什么以前她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偏偏遇到了心动的沈南远后,她不能收入囊中?
既然自己做不到,那她就下意识地找到了万能的母亲。
后来,汤幼怡的表现也果然没有让她失望,婚约成立,当场结婚。
——所以,其实是谢颂的沉默纵容,和汤幼怡的过度溺爱,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他们都是导致谢月棠死亡的推手,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但让作为长辈、作为父母的人,直面这一个真相,深刻地了解“罪己诏”是极为艰难的。
不过,谢颂是一个敢于承认错误,并且愿意反省的人。
他也会带着妻子汤幼怡改正,而第一步,就是停止对“镇国将军”的身体、精神迫害。
慈母败儿,也同样败女,他们都应该跨越当年的旧伤疤,不该记挂着过去,应该往前看。
“幼怡,我们的女儿已经死了,我们
不能再让另一个女儿也消失。”
“糖糖……就让她安息吧,此后岁岁年年,我们都会记得她存在过。”
汤幼怡浑身一怔,蹲下身子,捂着脸痛哭。
泪水滑过指缝,如同水流潺潺,滴滴答答地落在地面上,溅起一个又一个水花。
如同此刻她的内心,久久无法平息的涟漪。
丈夫的话,是那般温柔具有力量,同时却又是她不想面对的真相。
恍惚间,她猛地想起了和道士初次见面时他的话语。
“夫人,这就是命。她的命数如此,就莫要强求。”
难道真的就是命吗?她没有办法逆天改命,时光倒流吗?
那道士是不是早就算到了真相,只是没有直说,所以才旁敲侧击地让她放弃?
见她悲痛欲绝,谢颂紧紧地抱着她,又道。
“现在的谢月棠,也是个好孩子,我相信她能更加出色,也能代替糖糖,成为我们的另一个女儿。”
汤幼怡的身子又是一抖,对“另一个女儿”印象,极为迷茫。
“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