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谢月棠刚把火堆升起来,那头,外面就已经下起了倾盆大雨。
密集的雨珠拍打在地面,溅起半米高的水花,把野草都给砸进地里,让地面一片泥泞。
天空似破了个大口子,雨幕一层又一层,乌云压顶,把月光遮蔽,入目就是无尽的漆黑,完全看不清任何方向。
但凡谢月棠晚进山洞一步,她就要被声势浩大的雨水给冲走了。
她怔怔得望着漆黑的天,情绪被带得有些感伤。
这样的天色、这样的环境,她经历过了无数次。或是尸山血海的战场,或是贫瘠无垠的草原,或是黄沙漫天的沙漠。
每一次都是死里逃生,每一次都是精疲力尽,一切都不过是为了活下去。
每每撞上这样的天气,她身边就要死很多人,有陌生平民,有旁系叔伯,有得力下属。
她见证了太多人的死亡,所以心态麻木。
可不知为何,这一次,她还能听到心脏清晰跳动的声音。
可能是知道,自己这次转生,是小可怜求天告地求来的,也可能是恋爱了,对沈南远有了此生共白头的念头,所以心脏跳动强烈,驱动她活下去,见证更美好的明天。
感伤只停留了半刻,谢月棠就将所有阴郁情绪给挥散了,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第一件事,就是清理腿上
的伤口。
最严重的当属被狼王狠狠咬碎了的脚踝,其次就是被划伤的大腿。
掀开碎布,脚踝此时已经肿成了猪蹄,薄薄的皮肤下堆积着大量的白脓,随时都要喷出来般。
细碎的骨头伴着血流跑出,在脚背上留了一圈,整个小腿都是乌青乌紫的。
情况非常的不乐观。
但大腿上的伤口,也没好到哪里去。
经过悬崖跳水一泡,伤口边缘隆起,发白卷曲着,最中心的伤口,已经有感染的迹象。
体内的药剂也在反复作祟,让谢月棠体温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
她长长叹息一声,借着火光,把放在靴子里的迷你手枪拿了出来。
即便是高纯度金属打造,也因为她的粗鲁使用,而扭曲变了形。
谢月棠怜惜地摸了摸枪壳上面留下的痕迹,将额头抵在了上面,冰凉的温度吸走她额头的滚烫,一瞬间,她恍惚地闻到了雪松冷香。
她分不清是因为外面下雨,雨水把森林的味道翻腾起来,还是因为太过思念某人,才出现了幻觉。
若是没有沈南远给的这把小手枪,她肯定是走不到现在的。
他人虽不在,但时时刻刻又在。
柴火发出“噼啪”的炸裂声,火苗影子在山洞石墙上跳动。
谢月棠把枪盖卸了下来,掌心用力一掰,就成功弄下
一块薄薄的金属碎片。
她将碎片放在石头上,又用一块稍微尖锐粗糙些的石块去打磨。
安静里的山洞里,响起她一人磋磨的声音。
很快,一个形似刀片样的铁块就被她锉好了,随便用湖水冲刷掉碎屑后,刀片就被她送到了火堆旁。
不一会儿,刀刃就被烧得通红变色。
谢月棠从身上找了快湿布包裹住底端,捏住贴片,朝着脚踝上利落一割。
薄薄的皮肉已经被白脓顶得透光,刀刃都没花费任何力气,就将水泡割了个大口子。
里面的血水如开了闸的洪流,澎湃汹涌地从里面倾泻而出,在地面上汇聚成血泊。
此时,谢月棠的脸色白得跟死人没区别了,她咬牙凝神,双手把里面的脓水,尽可能地挤压干净。
这种痛苦,是常人无法忍受的。
久病成医,说的就是镇国将军。因此曾经受过太多伤,她不得不学会许多急救方法。
她以前也是个小女孩,也怕痛,但她只能选择忍痛。
脓水处理干净后,谢月棠舀了点水,冲刷着伤口,把有可能沾上的碎木泥土给冲掉。
完成清创后,她就找了身上靠内里的,相对干净些的衣服,撕下来当纱布用,再加上树枝做简单固定、包扎,就算完成了简易处理。
大腿上的伤,她也是如法炮制
,只不过她将外面泡涨泛白了的腐肉给硬生生刮了下来,露出里面鲜嫩的粉肉后,才包扎上。
到此时,谢月棠身上的衣服也跟破破烂烂的乞丐服没区别,虽然尚能蔽体,但处处能看见她白得反光的肌肤。
就当处理完全部,准备小憩休息的时候,躺在地上的戎金,忽然发出了闷哼声。
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竟让他眉头紧缩,无声地流着泪。
谢月棠本来没打算管他的,可下一秒,他就猛地睁开了浅灰色的眼眸,与她的视线正好撞上。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戎金眼里的痛苦与挣扎都还没消去,只能看见布满红血丝的眼白。
也不知他哪里来的力气,挣扎着朝着谢月棠爬来,倚靠在她身边,声音疲惫地说。
“还好你没走。”
“……”谢月棠无言,对戎金的靠近很不自在,抬手趁着拨弄火堆的空隙,就离他远了点。
温暖和淡香一同离去,让戎金更加怅然若失,他苦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