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锋号!”
“还是冲锋号!”
潘亿年猛然冲到窗户边上。
他所在的房间,是三楼,透过窗子,正好能看到外面的马路。
此时,天刚蒙蒙亮。
路灯已经熄灭。
天色有些昏暗。
近处还好些,远一点的地方,只能看到朦胧的黑影。
可潘亿年却一眼就看到了几百米开外那一抹鲜艳的红色。
就好似,每天清晨的第一抹朝霞。
又好似,国画上那一抹鲜亮的朱砂红。
是那样的鲜红。
是那样的刺目。
伴随着那一抹鲜艳的红色缓缓移动,后面是一片人影。
那迎风招展的国旗,瞬间刺痛了潘亿年的眸子。
虽然,相隔好几百米。
虽然,天色昏暗无比。
但是,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是昨天他指引方向的国旗。
还有旁边的南大紫,是他们南大的校旗。
“傻子,一群傻子……”
“滚!都给我滚回去,滚啊!”
潘亿年气得直骂街。
现在,那些汉奸走狗,正愁找不到人背锅,你们还冒出来干什么?
还有,苏颖。
你的理智呢?
你的清冷呢?
你答应我的事呢?
潘亿年气得破口大骂,可骂着骂着,他的眼眶子就热了,嘴唇子也跟着哆嗦了起来。
不仅仅是他。
这一排,另外四间的窗子,也被人从里面推开了。
断臂老兵和戴土辉他们,也在骂。
可他们的骂声,却淹没在冲锋号里面。
淹没在,一道又一道声浪里面。
“白山昂首苍穹,望林莽,葱葱是古松。
问英灵安在,后生可记:当年壮烈,那日从容?
再度回眸,诗篇血就,当教中华瞩目中。
还休忘,有余魅拜鬼,海上云浓……”
余魅拜鬼,海上云浓!!!
呵呵,现在不就是这样吗?
潘亿年冷冷地盯着旁边的消瘦中年人,目光就跟刀子一样,恨不得把消瘦中年人,刺得千疮百孔,恨不得跟那些先烈一样,拉着消瘦中年人,同归于尽。
他从没有像此刻这样,如此痛恨一个人。
哪怕,在重生之初,柳依依和二叔,也没有被他如此痛恨。
然而,消瘦中年人却跟看不到一样,抬手指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那里,跟南大的队伍,遥遥相对。
那里,也有一面刺目的国旗。
相比南大那迷人的橄榄绿,那些人穿的衣服五花八门。
可就是这些人,却排着南大拍马难及的方阵。
就好似一块块血豆腐,自夜幕中走来。
步伐,整齐划一。
气势,庄严肃穆。
歌声,整齐嘹亮。
“为祖国决胜疆场,
听吧新征程号角吹响,
强军目标召唤在前方,
国要强,我们就要担当,
战旗上写满铁血荣光……”
《强军战歌》。
那是陈凝凝他们?
军校!!!
潘亿年一下子僵在了原地。
相比南大及其后面庞大的市民群,军校生,是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因为,他们一出现,就代表了军方的态度。
这等形势下,军校怎么可能先表态?
哪怕,他们穿便装,也不行啊!
可没等他回神,消瘦中年人的手,又指向了正前方。
正对着看守所门口的方向。
相比南大的抗战诗和军校的军歌,正前面那群人,却显得最不起眼。
他们,规模是最小的。
可就是这些人,却走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却走出了那些先烈共赴国难的悲壮和决然。
“君不见汉终军,
弱冠系虏请长缨,
君不见班定远,
绝域轻骑催战云,
男儿应是重危行,
岂让儒冠误此生……”
苍老而悲壮的歌声,瞬间把时空撕裂,一半是现代大都市,一半是千疮百孔、到处都充满了哀嚎和绝望的就金陵。
他们,就好似从那个炮火纷飞的年代走来的亡魂。
身着灰色旧军装、胸前挂满军功章的老人,走在最前面。
后面,全是头发灰白的老头老太太……
他们步履蹒跚,步伐缓慢。
他们步伐坚定,昂首挺胸。
即便是那些连走路都需要人搀扶的老头老太太,也仿佛回到了那段最充满血泪的日子,一个个挺着脊梁,手挽着手,就好似半个多世纪前,明知必死却一往无前。
就连坐在轮椅上的老头老太太,都扯着嗓子,高唱着远征军军歌。
直到,一个身材挺拔的中年人,带着一排警察,硬着头皮,挡在了这些人的前面。
“诸位,我知道你们的诉求,我也知道你们心中所想。”
“可现在,是新时代,社会要发展,国家要进步,我们不能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