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只有别人在他面前紧张的份，他很少在人前这么紧张。
可现在坐在自己儿子面前，厉决真的有些忐忑。
他怕自己一开口，又跟厉霆川吵起来了。
父子俩平时交流的时间本来就少。
一吵起来，又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说上话。
厉霆川道：“如果是说云秒秒的事情，你就不要再提了。”
厉决还没开口，就已经被他预判了。
他黑了下脸，对着厉霆川道：“听说秒秒今天遇到事情，是你送回来的！我儿子真厉害，英雄救美了都！你平时看起来那么冷漠，对我们秒秒还是挺好的。”
厉霆川见他在这里说半天废话，“你想说什么？”
厉决道：“我就是替秒秒过来谢谢你。”
“我没做什么，只是回家的路上顺便捎了她一段。见义勇为是作为一个人类该有的美好品质。换成是任何人，我都会做这种事情，跟她是谁无关。”
厉决点头，“说得好！这些年我陪你的时间很少，现在才发现，我儿子长大了。”
长大两个字，让厉霆川觉得很讽刺，他都奔三了，才听见他父亲说，自己长大了。
这个父亲也太假了吧！
厉霆川没接话，厉决说：“我们明天去爬山怎么样？早上我过来找你
。”
厉霆川没吭声。
厉决道：“那就当你答应了！你明天早点起。我让人来接你。”
说完，厉决走了出去。
嗯，厉霆川竟然答应了要跟他爬山，那太好了！
父子俩一起出去转转也好。
早上……
厉霆川刚刚起来，杨秘书就堵在了门口，“少爷。”
厉霆川道：“我有点事。”
“厉先生说了，要和您一起去爬山。”
“我没空。”
“可他说您已经答应了。”
“他是傻比吗？”
杨秘书恨不得上来捂住厉霆川的嘴，“少爷，您怎么可以这样说自己的父亲呢？为了和您去爬山，他都推了个会。说起来，您小时候爬山，一开始还是他带您去的呢！那时候您年纪好小，但是特别坚强，一个人非要坚持着爬，还爬了很久，后面下来的时候，还是厉先生背着您下来的。”
厉霆川看了一眼杨秘书，“你话太多了！”
“有些话厉先生不说给您听，我自然要说的！你们是父子，不是仇人！所以……”
“他在哪？”见杨秘书说个不停，似乎自己不去，今天就交不了这个差，厉霆川只好过去了。
他去的时候，看到厉决站在那里，穿着一身运动装，戴着眼镜，正要准备出发的样子。
他这
个年纪状态已经算是比较好了，不过还是能够看得出来长了些肚子，比以前圆润了一些。
郁子婉也在旁边，两人正在说话，似乎刚刚又说了什么，有点不开心。
他俩老夫老妻，再加上厉决这个人比较大男子主义，有时候郁子婉受不了，就会跟他说两句。
但这两个人有个默契，就是不管关系再不好，都不会提离婚的事情。
厉夫人这个位置，离开她，厉决也不相信别人能做到。
至于郁子婉，她也很清楚，就算看厉决再不顺眼，她也不至于放着厉夫人的位置不坐。
有时候婚姻，并不全是感情，而像是一艘船，两个人都是船工，分工合作，一起前行。
谈恋爱的时候可以浓情蜜意，婚姻却更像是两个人一起搭档。
厉霆川道：“妈。”
郁子婉看了他一眼，看到儿子的时候，脸色明显好多了，“你要跟你爸一起去爬山？”
厉霆川瞅了一眼厉决。
厉决道：“走吧！”
知道厉霆川愿意来，就是要去的意思。
郁子婉叹了一口气，怕两个人在山上又吵起来。
她就没有见过厉决这么不会当父亲的人。
明明儿子这么可爱，他却总能跟儿子把关系弄得水火不容的样子。
厉霆川越是不喜
欢什么，他就越能找麻烦。
上山的路上，厉霆川一直很沉默，倒是厉决，一直在跟他说话，“我们父子俩都很久没出来了！霆川，你现在长大了，上山也不要爸爸背了。”
厉霆川冷笑了一声，“我要是再努力一下，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你却还只能和我谈小时候的话题，证明你是个多么不称职的父亲，连能够拿出来提的回忆都少得可怜。”
厉决看了他一眼，道：“所以，你是觉得爸爸陪你的时候太少了，是吗？”
厉霆川道：“我只是提醒你，关系没那么深，不必强行聊，会让人觉得很尴尬。”
厉决道：“你以为，我不希望每天陪在儿子身边，做一个慈祥的父亲吗？可是你也知道，我的工作在这里！有些事情我不得不去做。就像你现在也有自己的工作了！你的时间也很少，所以我们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不知道前面努力了几辈子，才有我们这一世的父子缘分，其实我希望，很多时候我们见面，都不要只是在吵架。”
厉霆川被他说动了，没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