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如丰听着姜昀的话,露出一笑:“你可不像是这么武断的人。”
仅凭这些习惯就判断那位徽之先生不是大月人。
姜昀可不是这种性子。
没有十足十的把握,他也不会说这种话。
姜昀低头看着自己的左手,仔细看,似乎还能看到从手腕向下蔓延到虎口的一条伤痕。
在这只本该完美无缺的手上,显得有些突兀难看。
戚如丰的视线顺着姜昀的目光,一同落在他手上。
“别看了,当时我回去查看过,没有一个活口。”
提起这件事,戚如丰的脸色也很不好。
那场火,不仅他失去了自己的亲人,他和姜昀也失去了至交好友。
“你信阎王索命吗?”
姜昀收起手,五指合拢,好似在沉思什么。
戚如丰抬眼看向他,那眼神像是在说,他不就是吗?
“他的目的,或许,是孤。”
姜昀洞察人心的本事,戚如丰是佩服的,所以他说这话。
戚如丰信。
“那我派人再去查查。”
说罢,便见姜昀皱了下眉,神色染上几分痛苦。
戚如丰看着她这样,便知道他是毒发了。
不等姜昀自己掏出解药来,戚如丰就已经起身从柜子中拿出一瓶药。
倒出一粒后,戚如丰放到他手中。
“你的毒,究竟什么时候才愿意解?”
看着姜昀服下解药,戚如丰重新坐回去说了一句。
解毒的药,他都已经找齐了,但现在是姜昀这个病人不配合。
他不配合,哪怕戚如丰有着全天底下最好的医术还有最好的药,也救不了姜昀。
就连戚如丰都搞不明白,姜昀为何就是不愿意解毒。
“再等等。”
服用完解药后,姜昀阖眸向后靠去,没再多解释什么。
“你!罢了,早死早超生。”
戚如丰伸出去的手最终落下,没有再说什么。
他就没见过比姜昀更固执的病患了。
“想办法把里面的星芒草换掉。”
姜昀睁开眼看向戚如丰说了一句,气得戚如丰险些站起来再骂他。
“星芒草有多难寻,你会不知?药效又是最好的。”
“再者,也不会有副作用。”
想到这里,戚如丰像是想到了什么,表情有几分古怪。
星芒草是姜昀这毒最关键的解药,要说有副作用。
顶多也就是会难以有子嗣。
只不过他们这样的人,能做到要做的事情就已经十分艰难。
还敢奢求后半生能安安稳稳的。
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去有一个家,有一个孩子吗?
他的话让姜昀将视线落到了阁楼外。
湛蓝的天和临湘阁的人造瀑布仿若相连。
几只飞鸟振翅而过,带来鸟鸣。
哗啦啦的水声像是仙人倾洒下的琼浆玉液。
戚如丰听他说:“孤知道。”
他们有他们要做的事情。
普通人觉得最寡淡无味的生活,却是他们最想要得到的生活。
就比如现在,能得半日闲暇,已实属不易。
戚如丰也跟着看向外面,欲言又止后,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反正姜昀这个人,不撞南墙不回头。
他那样对姜容音,她也不懂他的心思。
到最后,说不定,杀他的,会是姜容音。
临湘阁的诗会还有一日才开始,学知馆也因为盛淮安不在,而变得有几分死气沉沉。
姜容音照常去学知馆上学,没管他们的流言蜚语。
这日,学知馆散学后,姜容音同林妙妙告别。
一转身便看到了站在那的盛云晚。
见到姜容音,盛云晚笑着对她打招呼:“九公主。”
“盛小姐怎么来了?盛先生这几日不在学知馆。”
听到姜容音的解释,盛云晚轻摇头:“我是专程来寻九公主的。”
“不介意的话,去御花园走走?”
听到盛云晚这句,姜容音默了下。
她不会无缘无故地来找自己,除非是有什么话想说。
而姜容音其实,并没有什么话可以跟她说。
“盛小姐……”
“我想跟你说说,兄长的事情。”
盛云晚在姜容音开口前,上前握住她的手说出这句。
听到这句,姜容音抬眼对上她的目光。
她笑得柔和,毫无攻击力。
最终,姜容音还是点了下头:“好。”
两人去了御花园,日暮时分,艳红的太阳缓缓在天边落下。
唯余下一片橙红倒映在露池中。
清风吹来,推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盛云晚走在前面说道:“九公主同殿下的关系,似乎并不像传闻中那般不好。”
听到这句,姜容音眸光微动:“殿下厌恶我,宫内宫外人尽皆知。”
所以所有人都传,她不过是因为姜昀良善才得以留下的。
亦或者,是她自己本就贪图荣华富贵,不肯离开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