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拿着这封信,将这八个字读给姜容音听。
姜容音听得心中一紧,这意思是,姜昀派了别人来随州探查?
所以尉迟瑞让她万事小心,切莫出门。
毕竟别院外有尉迟瑞留下的暗卫护着,可要是一出门可就不敢保证了。
“王爷好生奇怪,怎么跟姑娘写这样的信?”
红豆有些匪夷所思,但转念一想,万一这是王爷跟姑娘之间的暗号呢?
“他担忧我出门磕着碰着,伤着了又娇气。”
姜容音随意胡诌了理由,红豆了然点头。
“王爷可真宠爱姑娘啊。”
听着红豆感慨的话,姜容音笑了下,没有多说什么。
看来接下来的日子,她得越发小心谨慎了。
而这边的向明将信传回去的时候,姜昀就让张太医来辨别了那包药。
张太医拿着药闻了闻,点头说道:“的确是用来治眼疾的,还是那种沉疴旧疾,想来用此药的人,应当是患上此病许久了。”
听到张太医这句,姜昀的心彻底沉到谷底。
那个华盈,不是姜容音。
“你们下去吧。”
他挥手屏退向明和张太医,两人退下。
姜昀靠在椅子上,整个人向后仰去,他扯开了束发的金冠,乌发垂落到地上。
一室清静,满是孤寂。
她究竟去了哪里,让他竟是寻不到一丁点儿的踪迹。
姜昀只觉得,自己的心中好似突然出现了一种名为,失落的情绪。
还有,从未感觉到的恐慌。
张太医跟着向明出来后,问了一句:“向侍卫,这药,是给谁用的?”
“怎么了?”
听张太医这么问,向明还以为他是有什么发现,可张太医却是摇摇头:“没什么,只是问问。”
“一位瞎眼的姑娘。”
此话一出,张太医皱了下眉,而后点头:“我知道了。”
“张太医,此事事关重大,若是你想起来,亦或者这药有什么问题,一定要来东宫。”
见向明神色冷凝起来,张太医点了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等送走张太医后,向明守在门口,看着屋子里那一盏有些微弱的烛火。
京城的夜,入了秋后,越发冷了起来。
姜昀就这么仰靠在椅子上,整张脸都隐在黑暗之中,神色未明。
他的指尖敲在椅子的扶手上,落下一片错落光影。
在还没有成为姜昀前的记忆,就这么突然的,再次涌上脑海。
他叫姜徽,是如今皇帝的亲哥哥宁王的儿子。
同样也是,丰州的世族。
其实那日同姜容音的话,不是假话,容姜两家的婚事,并非是什么戏言。
那张被烧毁的仅剩一半的婚书,如今还在他手中。
若非是那场祸事,他合该是容音,正儿八经的未婚夫。
可是她,丢下了他,抛弃了他,一走了之,再也不回。
而他,失去了所有,成为了这世间,只为复仇而生的棋子。
姜昀,不,姜徽,他如今已经不知该如何称呼自己。
他究竟是谁,就连他也不知道了。
其实他不是什么执掌棋盘的人,他也是这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以身入局,以己为饵。
走到如今的地步,他不认为自己走错了。
她那样狠心,将过往温情与回忆尽数丢弃,让他看着她和秦时言,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凭什么。”
“不是你说,只有说过再见,才算是分别吗?”
“那你又凭什么,忘恩负义,舍弃我,抛弃我,忘了,我。”
那盏灯烛被姜昀猛地起身扫落在地上。
烛火摇曳一瞬,而后熄灭,他散着发,手撑在桌子上,一双黑眸迸发出的满是怨恨。
他像是一只,只敢藏匿于阴暗处的老鼠,窥探着他的未婚妻,和别的男人,浓情蜜意。
秦时言也好,盛淮安也罢,在她的心中,都是最值得她保护的人。
姜昀低着头,突然笑了起来,散落的发也随着他身子的轻颤抖动着。
“阿音,我不好过,你也别好过。”
“背叛的人,才最应该下地狱。”
他偏要撕碎这一切,什么好的坏的,他全都不要,就是死了,他也要拖着姜容音。
‘你会回来的,对吗?’
‘你等我,我一定会回来。’
“骗子,我再也不会信你了。”
姜昀阖眸,抬手将那滴要落下的泪擦拭干净。
骗子,姜容音是这世上最会说谎的骗子。
可这句低声的呢喃,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吐出口时,却又轻到好似要随风飘散。
它从唇齿间轻泄而出,带着幽怨,含着苦楚,宛如孩童稚嫩而又偏执地询问,为何不要他。
他不甘心,可又不敢信,她真的什么都不记得,将他当作一件随意丢弃的物品,忘得一干二净。
姜昀身子轻晃,跌坐在地上,向后躺去。
翩然而飞的宣纸落下,每一页都是空白,却将他失神的脸映照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