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也说过,这个人小时候中过毒。”贺蓝音的声音很徐缓,语气也沉稳。仿佛说的不是自己,而是在说什么不相干的人,“那次中毒的事件,被人发现了。在那之后,她就被人带离了先前居住的环境。”
纪宁点了点头:“能第一时间阻隔她和先前环境的接触,这倒也是一件好事。”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贺蓝音笑了笑,“不过,这种毒药的劲儿还是太大了。尽管有人千方百计为她解毒,但到了后来,这种毒药还是对她造成了影响……我今天问的,主要是如何消除这种毒药带来的后遗症。”
听到这里,纪宁嗯了一声,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既然如此,那你知不知道那种毒药的成分?”
这件事,贺蓝音倒是清楚的。她点了点头,把毒药的成分全都在纸上写了出来。
圆珠笔尖在纸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宛若春蚕食叶。一个个复杂而流利的分子式,从贺蓝音笔下写出。
很快,贺蓝音便写完了毒药的方程式。她将那张纸递给纪宁:“纪教授,这就是那种毒药的化学式了。”
“好,我看看
。”纪宁答应一声,低头看了那分子式一眼,却顿时就睁大了眼睛。
“怎么了,纪教授。”看纪宁脸色不对,贺蓝音忍不住问了一声,“是不是我把毒药的化学式记错了?”可是按理说,这样的事情,是不可能的呀。
“不……没有。”纪宁沉吟许久,最终脸色复杂地摇头。贺蓝音的方程式非但没错,反而还相当精确。但就是这样的精确,才让他觉得事情更加匪夷所思了,“贺蓝音,你的确是写出了一种相当厉害的毒药。但是……你说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为什么?”贺蓝音眸光一凌,追问道。这件事分明就在她身上发生了,为何纪宁却说,这样的事情是不可能的?
“因为,这种毒药的药性相当猛烈。”纪宁皱眉,“你应该听说过神经毒素这种东西吧。你写出的分子式,也是神经毒之中的一种。中了这种毒药的人,会在十天之内死掉。器官损坏,无法逆转。所以,如果真有人中了这样的毒,她早就该死了。她压根就活不到这么多年以后,更别说是什么后遗症了。”
纪宁语气严肃,表情也十分郑重。
贺蓝音凝神看了他片刻,发现纪宁的语气不像是在作假。
看来,这件事的复杂程度,远超她的想象。贺蓝音微微抿了抿唇,喃喃:“是吗?这样,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纪宁略微觉得不对,问道,“你说的这个朋友,到底是谁?”
“没有谁,只是一个最近关系很不错,走得很近的朋友罢了。”贺蓝音摇摇头,笑了笑,“我最近跟她关系好,所以就帮她问问。”
“原来如此。”纪宁颔首,心底了然了几分。不过,他对贺蓝音的解释,到底还是觉得不太对头,“那,这个分子式……”
贺蓝音笑着道:“分子式这种东西,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可能的确是我记错了方程式的写法,也说不定呢。我回去以后再问问她,不如看看是不是我记错了。”
“那也好。”纪宁点点头,微微松了口气。如果贺蓝音真的记错了,那这件事对他来说,反而要轻松得多了。
此时,服务生恰好推门进来:“两位慢回身,上菜了。”
“谢谢。”贺蓝音眨眨眼,声线甜糯地道了句谢,让开上菜的位置。纪宁微微点头,拿了筷
子,准备用餐。
见纪宁终于放开了这件事、没有再问。贺蓝音便松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跟着纪宁一起低头吃饭。
吃着吃着,贺蓝音眸底浮现一丝复杂的暗芒。
按纪宁所说,她在吃下那药物的时候,器官就该衰竭了。而事实上,也的确是这样的。
按理说,她确实应该是个活死人。只是,她有贵人相助,暂时救回了一条命而已。
虽说由于毒药的后遗症,还有解毒的时候吃下过太多阴寒的重要,让她的体质变得羸弱了些。但能活下来,对她来说就已经是最好的事情了。
这么想想,那个照顾她多年的老道士,倒也的确有两把刷子。难怪那个怪老头儿,能成为一号研究所的座上宾呢。
贺蓝音一边心不在焉地吃着,一边在心底琢磨。她吃得很慢很慢,筷子戳了半天的米粒都没察觉。
还是纪宁率先发现了她的不对头,皱着眉头轻唤一声:“贺蓝音。贺蓝音?你这是怎么了?”
“啊……啊?”贺蓝音愣了下,慢半拍地回过神来。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眨眨眼,冲纪宁笑了笑,“不好意思啊纪教授,我走神了。”
纪
宁嗯了一声,皱着眉头看了贺蓝音片刻:“怎么就走神了。刚才在想什么?”
“唔……没什么。”贺蓝音眸光微闪,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去,“只是在想一份实验报告而已。”
这个理由太过完美,也太过寻常,简直完美得不像真的。纪宁拧眉看了贺蓝音片刻,半信半疑。
贺蓝音装作没事人的样子,继续低头扒饭。纪宁看了她片刻,微微叹了口气,心底有了个模糊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