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炉里的火星溅起,像一场微小的流星雨,尽管很温暖,但是宋青葵的手却久久都暖和不起来,还隐隐发着疼。
那是年少落下的病根。
久未治愈,天气一变冷,一下雨,骨头里就像有无数根细针不停的戳着,千疮百孔的痛啊,绵密又延长,连拿双筷子都费劲,不停抖,不停颤。
宋青葵将手指抬起,凑近壁炉,想要暖和一点,更暖和一点。
“怎么了?还冷?”
声音由远及近,顾西冽回来了。
宋青葵连忙收回手指,藏进毛毯里,轻轻摇头,“还好。”
菲佣端了茶壶来,顾西冽跟在身侧。
他那被雪花沾湿的外套已经换了下来,只穿了一件黑色毛衣,浅口领,很闲适的模样。
茶壶摆到了一旁的小几上,温茶炉也备好了。
白玉瓷的底座,质地洁白莹润,上面覆着一层水松木,凹槽里茶蜡已经被点上,小小的烛火,带起一缕浅浅的青烟。
茶壶放在了温茶炉上,里面是已经泡
好了桂花雪梨乌龙茶。底下茶蜡的星星火焰透过玻璃质的壶身,折射出点点晶莹剔透的光芒。
菲佣将两个水晶小茶杯摆好,一边倒上一杯,这才躬身离开。
顾西冽将小茶杯递到宋青葵面前,“快喝吧,暖和一下。”
宋青葵接过茶杯,浅浅啜了一口,这才一杯饮尽。
顾西冽瞧着她的动作,玩笑般的说道:“知道你不爱太甜的,放心吧,我试过了,合你口味的。你啊,真的是不好将就。”
宋青葵不爱品茗,茶这滋味只能知己喝,一般人对着喝就是牛嚼牡丹。她就爱喝这些大杂烩一般的花果茶,颜色配得好,总感觉在喝一份浪漫。
只这点,她倒是透着一股子小女孩儿的纯真。
桂花雪梨乌龙茶,名字看着复杂,但做法倒也简单,就是桂花雪梨的果泥再加点桂花乌龙茶,最后辅以雪梨两片,调点甜度就行了。
她喝完了一杯,心里宽慰了不少。
“好点了吗?”顾西冽又问。
宋青葵点
头,轻轻应了一声,她心里藏着事儿,所以话也不想多说,只怕多说一句,那些事儿就兜不住了。
难得她和顾西冽之间没有剑拔弩张,和平又温馨,她不想,也不忍打破。
顾西冽微微俯身,手指抚上她的脸颊,左看右看,神色间还是有些不满意,“不行,不好。”
宋青葵有些疑惑,“什么?”
话音还没落下,声音的尾调便泛着颤——
顾西冽吻了她。
壁炉里火苗跳跃,一旁还有一棵圣诞树,小几上的水晶茶壶里,果茶轻轻翻腾,隐隐桂花香气。
声音呜咽又继而消失,像猫儿犯懒,回眸间又带着丝丝媚意。
手无力,浑身都是酥的。
须臾后,一只手掌缓缓抚上她冰凉的手指,从手腕到指尖,一点一点——
最后十指交握,紧紧的扣住,终是殊途同归。
‘噼啪’一声轻响,火星跃起几点,顾西冽起身,轻轻咂摸了一下,轻声道:“嗯,挺甜。”
宋青葵打了他一下,不
言不语的嗔怪,她的脸上总算不再发白,还泛了点暖意的红,不知是憋气憋得,还是羞得了。
顾西冽看着她脸上的绯红,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嗯,这样还不错。”
一旁的小几上摆着一盘蜂蜜香酥松饼,他喂了她两块,宋青葵也懒得起身了,就这么半倚靠在沙发上,身上搭着毛毯,只张着嘴,慵慵懒懒的等着喂。
松饼吃了两块,宋青葵就摇头不吃了,顾西冽摩挲着她的手指,“怎么手还是这么凉?”
不等宋青葵回答,他便起身离开,去而复返的时候手里端着盆热水。
他半跪在地上,用毛巾拧了一帕滚烫的热度,然后开始给宋青葵敷手指,水声淅沥,反复几次后,宋青葵的双手才是暖和了起来。
两人都没有说话,但是宋青葵的眼尾却一点一点的红了。
“阿冽……”她叫了一声,声音有些哑。
顾西冽抬头,“嗯?怎么了?”
宋青葵静静的看着他,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却是万言
千语无从说起,“没什么,只是叫你一声。”
顾西冽将她的手指上的水一根一根揩干净,然后跟着上了沙发,抱着她,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本书。
他的下巴支她的头顶,一手揽着她的腰身,一手自她身前捧着书,轻声道:“很久没给你念诗了,想听吗?”
宋青葵蹭了蹭身后的胸膛温度,手指也从善如流的翻开书页,“想听这首。”
“好。”顾西冽轻轻吻了吻宋青葵的发丝,带着安抚般的意味。
窗外是雪落簌簌,将常青树的枝丫都覆上了一层银白。
似有卖火柴的小姑娘在街角划亮了第一根火柴,低声祷告,寒风凛冽,屋内却四季如春。
有人的声音缓缓低沉响起,他念——
当你老了,头发白了,睡思昏沉
炉火旁打盹,请取下这部诗歌
……
多少人爱你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