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瑞克一直都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完美主义者,因此才会在车祸后躲进庄园不问世事,如果不是有乔伊斯的心愿要完成得话,他早就不愿意活在衰败老迈的躯壳里受罪了。
眼见着不久前还能够送玫瑰给自己的人变成现在这副人事不省的模样,温诗诗柔软的内心难免被触动,忍不住关切道:“难道德瑞克他那天发病之后就一直都像这样躺着么?我记得你说他醒过。”
“是的,但也仅仅是醒过而已,就像现在这样。”管家说着,示意温诗诗继续看下去,他见德瑞克放在身侧的手动了动,知道他马上就要睁开眼睛了。
从他们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清一些微小的动作,而无法清楚德瑞克的表情,但即便如此,德瑞克身上那种死气沉沉的感觉还是传递到了这边,他的身体状况比之前又糟糕了几分,神智也越发得不清醒了。
“乔伊斯呢?”德瑞克每次醒过来都会问这句话,他身旁的医生有了经验,坐下来握住他的手温声道,“乔伊斯夫人在来看您的路上。”
对于管家跟德瑞克的决定,医生不赞同但尊重,他会尽职尽责地医
治德瑞克,直到无力回天。
德瑞克在思维茫然混乱的时候,总觉得现在还是才跟乔伊斯私奔那一年,他年轻英俊,跟爱人之间有着无限的可能与幸福未来,一切都是刚刚开始的模样。
改造得病房一般的卧室里,最有生活气息的东西是窗边的天鹅绒遮光帘,上面印着浅浅的玫瑰花纹,在窗外阳光的照射下闪动着流金般的色彩,正随着微风的吹拂而轻轻摇曳着,就像是在花田里一样。
瞧见这目光所及的图案之后,德瑞克突然笑了,他的呼吸比之前要更为顺畅,在示意医生帮忙摘掉呼吸面罩后,声音中洋溢着快乐:“我想起了,明天就是跟乔伊斯举办婚礼的日子了。”
依照现在的情况,医生只能顺着他:“是的,老爷,所以您要好好休息,免得明天会累。”
德瑞克却是摇了摇头,表情很幸福:“不会,跟乔伊斯结婚我怎么会觉得累呢,她是不是因为这个不高兴了,我得去向她道歉才行,我的女孩不能在这种事上受委屈。”
医生见他真得要硬撑着起身,连忙又找补到:“没有!没有!乔伊斯夫人不会跟您生气的,她…
…她只是在婚礼之前不能跟您见面而已,这是东方的婚礼习俗,她希望您能够遵守她们的规矩。”
乔伊斯这张牌在德瑞克这里是百试百灵,他没有任何的怀疑:“是这样啊,那我听她的。”
在门口将这些话听得清清楚楚,温诗诗知道之前那个疯狂偏执的德瑞克已经不在了,现在这里只剩下一个满心都是爱人的年轻人,那是他终生的遗憾,在病得神志不清的时刻都无法忘怀地想要弥补。
管家自从德瑞克陷入昏迷后,就一直听着他念叨乔伊斯,每每听到都会动容,他对温诗诗动之以情:“温小姐,你也看到了,老爷他现在很可怜,他除了乔伊斯夫人已经谁也不认得了。”
温诗诗也很感慨:“没想到他的病情会恶化得这么快。”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病床上的德瑞克又出事了,他原本是在很愉快地跟医生讲述要跟乔伊斯结婚的事情的,可就在刚刚却突然呼吸急促地喘息起来,很快就陷入了深度昏迷。
医生跟助手立刻起身做急救给他吸氧,管家也跑进去查看情况,可见他情况是又不妙了。
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将德瑞克
从危险中拯救出来,医生忙完后跟管家语速极快地解释了一些事情,然后两手一摊地说:“我现在一刻都不敢离开这里,你不要怪我说得难听,老爷他现在这副样子,白天举行婚礼,晚上就得接着办葬礼。”
管家听病危警告听得已然麻木,他神情丝毫不变:“我知道,你辛苦了,等事情结束之后,我一定好好谢你。”
说完,他走出房间重新站到温诗诗身边向她深深鞠了一躬,虽然看不清表情,但整个人都在颤抖,是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才开口:“温小姐,算我求你了,老爷他现在必须时不时的吸氧,恐怕是没多少时间了。”
温诗诗连忙把管家扶起来,在见到他眼中的泪水后,不知所措地说:“现在去医院的重症监护室总归还是能有办法的。”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管家摇头,接着恳求到:“我想求你让老爷能够在弥补遗憾后安详的离开,就只是陪他举行一场婚礼而已,等到婚礼结束后我保证会立刻放你离开,决不食言。”
“不行。”温诗诗长眉微蹙,她很同情德瑞克对乔伊斯的痴恋,但不能为此把自己
给搭上:“这件事我实在是没办法答应,我已经是别人的妻子、孩子的母亲了。”
在温诗诗看来,婚姻和婚纱都是圣洁而不容玷污的,她还记得当初跟sniper先生之间的誓言,没办法说服自己去跟他以外的人举行婚礼,哪怕是为了完成一个弥留老人的心愿,明明是还有别的办法的。
管家俨然是病急乱投医,语气已经近乎哀求,他的泪干了,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就把那场当做是一场戏都不行么?我保证不会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我对上帝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