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狠、不毒,就无法立足,无法坐在轮椅上依然掌控着富可敌国的庞大顾氏。
一切都为了自保,一切都为了生存。
如果时间重来,他还是会这么做。
他不认为自己欠顾显什么,一条腿换一条命,他觉得顾显母子没有亏。
无论何时,他心底都是这个认知。
只是在面对刻骨深爱的女人时,他心里会痛苦,会纠结。
这是一个无解的死胡同。
林楚楚听着这话,心头愈痛,“你说得都对,站在你的角度,你所做的一切都无可厚非。”
挣脱开被他紧握的手,用手背飞快蹭去脸颊上滚落的泪,她强迫自己狠下心来,忍痛道:“可不管你怎么讲,我就是无法接受。可能你会觉得我太圣母,又或者是对你不够深爱……反正,我真的……不可能当做这件事没发生过,也不可能当做不知道……”
顾宴见她铁了心要离开,手掌落回,英俊冷毅的面庞看着他,淡声问:“是因为关雎?”
他知道,她们情同姐妹。
以前他跟关雎还是未婚夫妻时,就时常见她们黏在一起。
林楚楚听他这么问,担心他迁怒关雎,连忙摇头道:“关雎没有找过我,从事发到今天,
我们没有联系过。”
但她了解小姐妹。
关雎肯定是不想她为难,才索性不联系,怕给她压力。
但越是这样,她心里越是歉疚。
顾宴沉默,一时想不到还能用什么话来挽留。
林楚楚又抹了把泪,很快振作了几分,然后伸手进包包里,取出锦盒。
顾宴看到那个锦盒,眼眸猝然一缩,目光瞬间凝聚成一束,眉心也狠狠收紧,心里那根紧绷到极致的弦,好像突然之间受了致命一击。
“砰”地应声断裂。
疼痛加速游走,骨节分明的手指下意识狠狠抠紧扶手,好像这样才能抵御住剧烈袭来的疼痛。
戒指。
她把戒指都带来了……
她还说只是借着工作进修的机会,让两人冷静下。
这哪里是冷静。
她分明是要分手,是要永远离开。
“这个戒指,实在是太贵重了,我受不起。”看着手里的锦盒,林楚楚咬了咬牙,不敢去瞧他的神色,艰难缓慢地递出去,“你还是收回吧,日后……若能寻到跟你有缘的女孩儿,你……”
她想故作大度地说,等以后觅得真爱,就把这个戒指戴在那个女孩儿手上。
可这话像刀子一样拉扯着柔软的心脏,血水似要瞒
过五脏六腑。
哪怕是故意强撑,她也讲不出。
而顾宴看着那枚戒指,神色又何尝好看。
脸色从未有过的紧凝严肃,眸底溢满伤心和绝望。
此时此刻,心里终于泄出恨来。
恨她为何这般绝情,为何连时间都不肯多给,为何要在现在做出了断!
口口声声的深爱,就这么不堪一击?
若不是了解她的为人,顾宴几乎要以为,这丫头是不是早就找好了下家,就等着他这里“出事”,她就顺理成章地转身走人,转投新欢怀抱!
林楚楚说不下去,撇开头去,只顾着汹涌流泪。
装戒指的锦盒递到顾宴面前,细弱的手臂随着她抽泣的动作而微微颤抖着。
良久,男人不接,女人不退。
就这么僵持着。
夜幕低垂,整座顾山都笼罩在暗黑中,气温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渐渐降低。
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好像风平浪静后的海洋。
而花房里,令人窒息的沉默中,隐约可闻细碎的蜂鸣声,衬的两人间越发静寂。
林楚楚支撑不住了。
站在顾宴面前的每一秒都耗尽全身力气,这样的爱,太让人劳心伤神了。
她突然觉得好累,身心俱疲,遍体鳞伤的那种累。
担心继续僵持下去,她会晕倒在这里,又会被顾宴顺理成章地留下来,住在他的房间里,躺在他的床榻上,盖着有他气息的被褥……
那一幕,对她来说将是凌迟之痛。
所以,她要趁着最后一口气尚存,离开这里。
立刻、马上!
思及此,她狠狠吸了口气回过神来,不管他是否同意,将锦盒一把塞进他怀里,转身冲出了花房。
顾宴呆坐着。
好像已经失去了反应能力,连眼神都没有动一下。
手上的锦盒因为他没有收拢的手指而滚落下来,掉在一片红玫瑰旁边……
锦盒弹开,里面璀璨的戒指落在地上。
灯光下,光芒依旧。
可真爱溃散……
卢晶然焦急地看了看钟表。
快八点了,人没回,电话也打不通。
外面那么冷,她生病刚好,一个人跑去哪儿?
正犹豫着是不是跟顾宴联系下,忽听客厅门响起,她一惊地起身,立刻过去。
“小语!”卢晶然快步上前,见妹妹行尸走肉般进门,连忙上前关心,“你去哪儿了?我找不到你担心死了!”
林楚楚低头换鞋,扯着嘴角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