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白也知道这里危险,他也提心吊胆。
白薇薇还等着早日平安回去,他也害怕夜长梦多,出什么意外。
两人静默地站了好一会儿,严白才推开门进去。
白薇薇趴在顾宴身边,握着他的手,实在抵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严白轻轻走近,拿起一边的薄毯,小心翼翼地搭在她肩膀上。
可林楚楚担心着顾宴,并没有睡踏实。
他的手还没拿起,女人便猛地一惊,坐起身来。
“顾宴!”
坐起身一看,病床上的男人还昏睡着,一动不动,身旁站着一人,是严白。
“吵醒你了?”严白语带歉意。
她摇摇头,低哑地道:“没事,也睡不着……”
严白看出她脸上的疲惫,劝道:“你要照顾我哥,起码也得自己身体扛得住。长途飞机那么久,又没倒时差,这样下去你会病倒的。”
林楚楚坐在病床边,没动弹,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昏迷的顾宴。
“我没事……护士说,让我多陪他说说话,他也许能听见,也许能被我唤醒。我不能让他这样睡下去,必须尽快把他唤醒。”
严白明白她话里的潜台词,心情顿时越发沉重。
当年,表哥被顾显母亲的毒害,变成植物人
昏迷多年。
后来好不容易苏醒,又困在轮椅上好几年。
他的人生,已经被浪费了太多,太久。
现在,爱他的人回来了,还有聪明可爱的女儿——表哥的确不应该再浪费光阴了。
“阿宴……你听得见我说话,是不是?你快醒来,就算恨我,你也可以有别的方法惩罚我,你不要这样惩罚自己……你醒来,打我,骂我,说那些让我痛苦不堪的话……你不要一直睡着……”
林楚楚握着顾宴的手,旁若无人地,再次呢喃倾诉。
她相信,顾宴能听见她的声音,能被她唤醒的。
严白见劝不动,只好转身出去,先去休息了。
林楚楚陪着顾宴,在床边蜷缩了一晚。
翌日一早,医生进来给顾宴检查身体,在病床边打盹的女人才苏醒。
检查完,还是老样子,也说不清到底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医生给顾宴检查的过程中,她远远站着,看到顾宴身上的血迹了。
想起护士昨天的话,她等医护人员离开后,便转身去浴室,打来热水。
他躺了几天,身上有血污,有药水味,混合在一起肯定不舒服。
他是个有轻微洁癖的人,如果醒着,定受不了自己这邋
里邋遢的样子。
水盆放下,她弯腰朝向男人,清秀的指尖稍稍犹豫了下,探向男人的衣扣。
他套着病号服,宽大松垮。
林楚楚弯腰低头,发丝垂荡着,柔软的发梢在顾宴脸上微微划过。
男人眉宇微微抖了下,稍纵即逝,林楚楚根本没有发现,继续朝下解衣扣,发丝也渐渐向下,偶尔扫过他露出来的胸膛。
等把他的病号服完全解开,她才看清这人受的伤。
胸腹处层层缠绕着白纱布,好几处都有血丝沁出,显然是腹腔手术后留下的伤口。
开肠破肚,肋骨劈开,那该是怎样的痛啊!
看着那些伤,林楚楚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漫上来。
不过担心他敞着衣服会着凉,她很快振作起来,抹了脸赶紧去拧毛巾。
湿热的毛巾极小心地落在男人身上,细心擦拭的动作好似当年照顾刚出生的女儿。
心脏蜷缩到极致,她生怕动作稍微重一点,惹他疼痛。
可又止不住想,是不是把他弄疼了,他就会醒来?
照顾病人是个苦差事,这样长久弯着腰,很快,她就觉得腰酸背痛了。
而顾宴静静地躺着,意识在混沌迷茫中沉浮。
他好像做了一个繁复冗杂的梦。
梦里,
他牵着女人轻快地奔跑在一座小岛上,两人浓情蜜意,幸福欢笑。
可突然,一架直升机从空中朝他们射击。
他带着女人急速奔跑起来,寻找着藏身之处。
可光秃秃的沙滩哪有地方可以躲藏!
一声枪响,他身旁的女人应声倒地,手指松了开。
他回头看去,顿时心神剧裂!
“楚楚……楚楚!”
他回头,蹲下身想把女人抱起来,可女人却用尽力气推开他。
“走……你走,快走啊——”
“楚楚……”
“快走!不要管我!快走!”
两人拉扯间,直升机突然消失了,可不远处,几个持枪男人朝他们走来。
女人恐惧极了,声嘶力竭地赶他走。
那些人端起枪,朝向他们射击。
原本已经奄奄一息的女人,突然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扑向男人紧紧抱着他,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挡住了那些子弹。
她口吐鲜血,整个人瞬间僵硬,从他身上滑落……
“楚楚!楚楚……”
巨大的悲痛和绝望裹挟着潮水海浪,齐齐向他涌来。
混沌的意识因为痛失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