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璟山的上元节左右就同门师兄弟几个,难免冷清。年华就总是跟着年言晨偷偷跑到小镇子里,蹭点节日欢喜气氛。直到有一次回家探亲,正好赶上上元节,在魏帝都才算是真正见识到了什么是佳节喜庆。那时才知晓,天地为大,未见的,未听的,有太多太多。如今身处大禹,这世上也早没了什么魏禹之分。人人皆道,沧海桑田。而如今不过两年,竟也是物是人非。
年华带着幺儿于人群中费力穿梭,这大禹如今是新国新气象,单一个小小的节日便能瞧出。虽是黑夜却如白昼,万盏灯火映照了一条条街道。华灯初上,琉璃溢彩,拥挤的人群,流动的花灯,欢笑的脸面。
城南七孔桥下,皆是花样河灯。随水逐流,在远处泛点闪光,灯花含羞孕苞。她喜欢热闹,心底有些真正的欢愉。自从胥家遭变之后,便很久没有这样过了。被挤到一处摊贩前,卖面具的大叔见她不像是本地人,便死拉着她,想让买个好玩儿的面具。
“姑娘瞧着不像是本地人,想必是头一次逛着城南灯会吧?”
年华见这大叔和蔼可亲的,她又确实是好玩心性,于是和幺儿在那堆五颜六色的花花面具中认真挑选。那面具大叔一见这姑娘好说话,便更加卖力套近乎。
“姑娘有所不知。平昌城以前过上元佳节,最热闹的地方不是城南,而是城东。那里商铺多,以是摆市的也多。城南是后来才兴起的。”
幺儿一听这就歪头追问。面具大叔本就是想给她们讲,闻言呵呵笑两声,眉飞色舞大声道;“这倒是有一段佳话。先昭仁太子与其太子妃便是上元节在这城南七孔桥上相遇的。听老辈儿的人说,昭仁太子风姿卓然,太子妃也如仙子临世。二人相遇在七孔桥上郎情妾意,佳偶天成。以是后来这城南便胜了起来。”
奈何周围太过于嘈杂,又一阵人流涌过,年华支着耳朵也没听多大清楚。只隐隐约约听见什么先太子之类的。还不等她再次发问,便又被冲走了。最后年她扒拉着七孔桥下的白柱子擦把汗,心道可不能松手了,这人挤人也忒可怕了。连幺儿也给冲散了,但二人之前说过,若是走散回府即可。
七孔桥横跨两岸,挂了许多彩灯,水面上映照着灯火。河桥下也有几多华艇,其中有的甚是大气美观。旁边几对小情侣放河灯,那模样甜甜腻腻的,只叫年华内心受到一万点伤害。苍天虐死单身狗,若不是为了当个成功的事业女性,何至于遭这罪受。
自圣旨下来,她便再没有机会与太子一谈。其实除了身份,其他的她都可以对这人真诚以待。毕竟他现在是她的君。她想取得他的信任。
河边有一处酒楼,乃城南数一数二的酒肆之地,名为宴羞楼。年华无所事事,也不敢随意走动,怕再被卷入人流之中。眼睛随处乱瞟,忽而看见宴羞楼门口停着一辆马车,一女子从酒楼内出来进了马车。那女子身披斗篷,遮挡严实,却依旧是被她认出来了。
公羊晴…
不禁有些惊奇,但更令她吃惊的是公羊晴登上马车正欲离去时,那楼里又出来一人,锦衣华服。
顾珏暔…
立时明了,帝都内都知这顾侯爷风流不下流,博美人欢心一掷千金,拈情不终的事也多。良辰佳节是该好好把握,但此时远远看去,这位爷的表情却不怎么好。她想顾珏暔估计又是碰了一鼻子灰。
街市这边,顾珏暔一直深邃眸色遥望马车离去,良久后才回过身。却也恰巧不巧的看见了站在河边的年华,嘴角一勾凄然笑意,对身后的仆从吩咐一声后便大踏步朝河边的人走去。
年华心里一扑腾,这位爷一向眼尖,今晚他心情怕是不会太好。男女之事,她虽八卦好奇,却也不想多管。若是无事还可陪他唠唠,但她心中一直记挂着怎么寻到那人。但亦或者,她其实是不想让顾珏暔看到她来了这七孔桥。
顾珏暔走到一半时,随手扔了一颗金锭子,便从街市旁的小摊处掂了一小坛酒。满脸浪荡潇洒笑意,酒瓶子在手里一晃一晃的。那小贩睁大了眼睛眨巴眨巴,半晌不敢伸手去拾那金颗锭子。年华叹气,你是遇到了财神爷,还是个率性而为的财神爷,可怜了她就要三陪了。
人群虽密,但顾珏暔穿着打扮不俗,大多人识眼色纷纷让道,不一会儿就穿过人群走近她身旁。“来,又给逮到了吧,陪爷喝酒。”
年华慌乱一接那抛过来的一坛酒,翻翻白眼,没好气道;“我今晚上可是有大事要做的,不陪你胡闹。”说完就欲把那酒还回去。
顾珏暔却不接过去,只肆意一笑,眼里是瘆人的打量意味,那目光像是要把对面的人给看穿了。“大事?容本侯猜猜,是那日我说的话诱你心动了吧。可你知道殿下此时在何处吗?本候看你今晚就是搁这儿晾成了杆子,也成不了什么事。”
“还不是侯爷给我诳来的,就是晾成片儿我也愿意”她抱着酒撇撇嘴,声声不满。
“诳你?你要是没有那歪心,本候便是怎么诳都不行。你瞧瞧这里有多少人,你还准备一处一处找不成?”他一嘲弄,指指七孔桥边的人群。
年华听到‘歪心’二字有丝薄恼。瞪他一眼,气道;“侯爷不也是有私心。否则怎会故意说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