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栖姻便起身了。
梳洗一番后,她带着香兰出了门。
昨儿夜里下了一场大雪,寂然无声,一夜过去,满目银色。
玉树琼枝,雪映寒光,冬韵悠长。
沈栖姻去到缀锦堂的时候,蒋琬和沈梦姻已经到了。
沈老夫人也穿戴整齐,端坐在上首,等着昨日新进门的儿媳妇来给她敬茶呢。
可这一等,几乎就等到了日上三竿。
沈老夫人的脸都绿了。
蒋琬的哈欠也是一个接着一个,几次看向门口的方向,眼神中充满了幸灾乐祸。
就只沈栖姻无所谓。
打来了缀锦堂开始,便一直吃吃喝喝,坐累了便起来四处走走逛逛,活动够了甚至就干脆坐在那补起觉来。
香兰一头雾水。
她琢磨以他们家二小姐的性格,有人叫她这么等着,她还不直接走人?怎么可能耐性儿这么好地在这等着。
有古怪!
而真实原因就是——
她想看热闹。
觉什么时候都能睡,但热闹可不是天天都有的。
萧琰同她说,这位李娘子的过往,很是不简单。
听闻她早年间,嫁给了永州之地的一名小吏,婚后给对方戴了绿帽子。
许是因为惠太嫔的缘故,那件事最终并没有闹大,否则若换了旁的女子,就是不被浸猪笼,也是要吃官司的。
不过,她也因此被休了。
后面她又嫁进了一户商贾之家。
但过门不久,婆婆就被她虐待死了,小叔子也被迫分了家,被赶了出去。
过没几年,两人就和离了。
然后她一纸诉状,将原本的夫君给送进了牢里。
沈栖姻听后心想,这显然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主儿,进了沈家,能给他们好日子过就见了鬼了。
果然如她所料。
才第一日,就给了老太太一个下马威。
任凭她派去催促的人一波接着一波,可那位李娘子就是迟迟不现身。
眼瞧着都要用午膳了,她才姗姗而来。
沈老夫人本就满心不快,再一瞧见她的模样,那满眼的嫌弃更是藏也藏不住,诧异道:“你、你怎么是这副鬼模样?!”
“母亲!”沈苍赶忙开口,疯狂地给沈老夫人使眼色,唯恐惹了这个母夜叉不快。
天知道,早上就因为叫她来敬茶的事,已经闹了好一通了。
这会子他脸还疼呢。
李珍珠静静地看了沈老夫人一会儿,直接来了句:“说得好像你比我好看似的!”
“你……”
“再说了,我若真长得漂亮得没边儿,你儿子能配得上我?”说着,李珍珠上下扫了一旁的沈苍两眼,那眼神就跟看一筐烂杏儿差不多:“我是长得不好看,但配你儿子,八百个来回带拐弯的!”
自带威慑力的目光落到沈苍身上,后者身子一僵,连连点头:“……是是是,夫人说的都对,能娶到你,是我们老沈家祖上积德,怕是祖坟都冒青烟了。”
李珍珠听了这话,才终于有了笑模样。
沈老夫人气结,阴阳怪气地说:“大婚之礼,难免劳累,叫你过来请安,难为你了。”
这话不难听出弦外之音。
若换了别的新进门的媳妇,指不定就顺势赔个罪了,可李珍珠却把眼睛一翻,没好气道:“知道难为人还叫我来?”
沈老夫人显然是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句,直接就愣住了。
李珍珠也不管她是什么反应,寻了张椅子便坐下了。
沈苍在旁边是坐立难安。
当着沈栖姻和沈梦姻这两个女儿和蒋琬这个小妾的面儿,他自然是不能表现得太过窝囊,于是便试着开口提醒道:“夫人,还未给母亲敬茶呢。”
闻言,沈老夫人直接把脸一扭:“我可不敢喝她敬的茶!”
“这话说的,好像我能一把耗子药把你要死似的!”
“你、你怎么说话的?”
“用嘴说啊,怎么?你没看见啊?”
沈老夫人被气得都有点上不来气了。
她哆嗦着手,指着李珍珠,话却是对着沈苍说的:“你看看、你看看,你娶的这叫什么媳妇?这是要活活气死我啊!”
沈苍抿唇不语。
他心想,我看啥我看!这又不是我自己想娶的,这不是陛下给赐的婚嘛!
再说了,那日还是她按着他的头接的圣旨呢。
这会子反倒怪起他来了!
房中一时无话,气氛难免尴尬。
这时,沈梦姻忽然站了起来,端起一杯茶朝李珍珠走了过去:“母亲,请喝茶。”
李珍珠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接过茶后吹了吹,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就是那个在外头当大夫的什么二丫?”
“母亲误会了,我不是。”她低眉敛目的样子,乖得不得了:“我叫梦姻,行四。”
“母亲说的人,是我二姐姐。”
话至此处,她顿了顿,然后才继续道:“也难怪母亲会认错,是我沉不住气,一时急着给母亲请安,倒越了二姐姐的次序。”
李珍珠不耐烦地搁下茶碗,白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