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妃沉默了许久,才硬着头皮说了一句:“恩华公主,慎言。”
现如今,宫里头的妃子只有柔妃是当初孟府出来的。
那年殷帝下令屠孟府时,盛武帝的几个小妾只剩柔妃一个人躲过一劫,孟何君则是靠舅舅的孩子替她去死,才幸免于难。
没人知道柔妃躲在什么地方,城破的时候,柔妃宛若疯魔般跌跌撞撞地一路跟着大军朝着皇宫跑,晕倒在宫门口,是福满眼尖看见了她。
念着昔日旧情,盛武帝虽不宠她,却也一直善待柔妃。
在柔妃提出要为孟祈修建水云台时,也是一口答应下来。
动乱平定,柔妃便诊出有孕在身。
以至于孟祈出生之后身子不好,柔妃也是怪她自己,认为是她当年跌跌撞撞影响到了孟祈。
“柔妃娘娘说的难道不是这个意思吗?”孟何君冷眼看着她。
当时她的确是怀疑黑衣人是孟祈的人,试探了一下,不过并没有害孟祈的意思。
在看到黑衣人真的不留手时,也立马制止了。
柔妃缓和了语气:“本宫并无此意,只是平安自幼身子骨弱,早早离宫,与圣上、一众兄弟也疏远。
此次新酒宴,平安只邀请了公主,足以见得他想与公主亲近,他并无争储之心,只盼公主能维护一二。”
真要让她和孟何君硬碰硬,她可不敢。
孟祈和盛武帝并不亲近,孟何君恰恰相反,如今皇子们都大了,柔妃就怕殃及到孟祈。
昨夜之事也是她没有考虑周到,更没想到孟何君大清早为了这事儿就跑来质问她。
孟何君起身抚了抚裙摆上细小的褶皱:“柔妃娘娘,这些事我管不着,将来无论谁坐上那个位子,我都是长公主。”
“从古至今哪儿有握着兵权的长公主?恐怕那些兄弟之中,除了平安,没人想与你亲近。”
柔妃在宫里这么些年,隐藏在平静之下的波涛,她看得一清二楚。
如柔妃所说,孟何君回皇城这么久了,除了孟祈,还没有其他皇子邀请她同聚,或是前来拜访。
孟何君却不在意,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抬步离开了柔妃的宫殿。
没有去见盛武帝,直接出宫了。
反倒是在宫门口遇上了气喘吁吁的福满:“恩华公主,公主留步!”
“福满公公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儿?”
福满行礼道:“圣上得知您入宫,请您过去用早膳。”
“劳公公转告父皇,我还要回府继续学礼仪,怕是没空陪他老人家用膳了。”
孟何君说完就走,她这是对盛武帝有怨气的,林兰不是她杀的,那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陷阱。
可盛武帝因此罚了她,就算这个惩罚形同虚设,她也不满。
“哎呦,公主啊,父女哪儿有隔夜仇呢?您怎么还和圣上犟。”福满直叹气。
奈何无论他说什么,孟何君都不管,就这么出了宫。
孟何君到府里时,简鹤正站在门口等着。
显然是有事,孟何君下马车便问:“怎么了?”
简鹤快走几步迎了上来:“府里来了一位老者,说是公主的夫子,我请他在前厅喝茶,公主去瞧瞧吧。”
孟何君闻言,加快了脚步。
果然在前厅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老者以衔月散人自居,在大盛开国之后便游历四方,盛武帝特意请他教导孟何君。
小时候娘亲去世,盛武帝征战,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衔月散人为父为母为师的陪伴孟何君。
衔月散人一身白袍,头发花白,留着长长的白胡子,不紧不慢的喝着茶。
“先生。”孟何君抬步入内,朝衔月见礼。
衔月笑眯了眼,起身去扶孟何君:“恩华公主,许久不见,这些年可还安好?”
上了年纪之后,衔月的背脊已经开始佝偻,不如从前那般笔直了。
孟何君反手扶着衔月去坐:“我这些年过得都好,先生呢,可有收获?”
衔月坐下示意她也坐:“收获谈不到,倒是遇到了一个人,我想你会想见她。”
话落,清秋立马会意,去把衔月带来的人叫进来。
一个妇人进门就跪,低着头不敢抬:“拜见恩华公主。”
孟何君依稀辨认出此人是她一直在找的产婆,虽然那时候年纪小,不过产婆一直在孟府,还算面熟。
难怪金刃去的时候晚了,原来是被衔月带走了。
孟何君一下子站了起来,把产婆吓得抖了一下。
衔月抬手往下压:“公主,不可急躁。”
忍着心中的疑问,孟何君依言坐下,迫不及待发问:“你是不是孟府的产婆?”
“是。”产婆唯唯诺诺的回答。
衔月却叹了口气:“公主,老夫当初是如何教你审问的?”
孟何君深吸一口气,缓了缓才答:“不问先听,不驳寻证。”
不问先听,是要先听犯人自己交代的罪行,这样可以得到一些查不到的细节。
不驳寻证,是不反驳犯人说的话,就算明知是错的,也要列举证据来反驳,击破对方的心理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