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城的郊外,巨流河边。
远处看去,灯火通明的河畔,好似已被照耀的如同白昼,数十人汇聚于此,只是为了品茶赏月吗?
谁知道?谁不知道?
知道的人,不敢发问,不知道的人,哪怕他只要长了眼睛,也不敢凑近一步。没有错,就是这样,这河畔上的人,便是如此的令人感到恐怖。
一张八仙桌,两把太师椅,黄花梨雕铸的屏风上,一个大大的,铁画银钩一样的“洪”字,在警示每一个人,在场的也好,远观的也罢,总之,在警示所有的人,这是北洪帮的,莫要说是一般的百姓。
便是奉天引以为傲的陆军,亦不敢轻易的靠近这里。虽然,一为官,一为匪,奈何,两把太师椅上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北洪帮的两位领袖。
年轻一点的男人,坐在左侧的首座上,一身朴素的长袍,好似根本不匹配他的身份,而洪帮中人却都知道,这衣着朴素的男人,便是北洪帮中最高的权力掌控者,当年一条太师钢鞭活活打死了自己弟弟的“恶鬼”。
只为了,那区区三十块帮会中用于救济奉天城里,那些乞者用来喝粥的大洋。这便是他任天南的威风,这便是他任天南做给帮会里每一个人看的,用血演出的大戏!
虽然,奉天城是一个地处特殊,即便是左右逢源的人亦无法保证自己有一席立锥之地的吃人的地方,可是当他接过北洪帮领袖大权的那一天,便毅然决然的将北洪帮的总堂口迁到了这里。
有人曾问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好好地待在吉省不好吗,可是他却回答说:“只有在最汹涌的地方,才会有令人意想不到的收获。”
这就是任天南,这就是任爷的风范,这就是他北洪帮领袖的气派!
而坐在另一张太师椅上的,倒是一个衣着华丽的
白发老头子,虽然须发尽白,可一双眼睛却不浑浊,再加上黑白斑驳的龙眉,一股不怒自威的凛然之气,足以是那些刚刚涉足江湖,不知天高地厚不要命的家伙感到畏惧的了。
这位老者便是上一任北洪帮的领袖,原本,今日这样的活动他是不应该参加的,但是之所以如此,还是因为任天南的亲自邀请。当然了,今天在这个地方集合了这么多北洪帮上八辈以内的兄弟,绝不单单的赏月那么简单了。
虽然洪帮有三节聚合酒宴的习俗,但是,这上八辈的兄弟算起来也都算是洪帮的长辈了,而且说起来,这几十个人,还都是北洪帮各个领地内的堂主、旗哥,即便是一年一度的洪帮大会,怕是也不过如此吧?
而今天之所以他们都汇聚在一处,全是因为任天南的一封召集令。
说是召集令,其实不过就是一封信罢了,只不过封信中的内容,有些异常,任天南在信中要求北洪帮门下,各堂主、司棍、旗哥、长老皆于农节日月圆之夜于巨流河畔相聚,赏月品茶以增进各方间的情感。
这本是一些场面话,但是一下一句就不同了,任天南在信里还说道,这一次的,还有另外一个目的,那就是江湖上一直传的沸沸扬扬的那块锦红玛瑙——珊瑚血,已然落到了北洪帮的手里。
这一次就是借着农节这个日子,先请大家来一赏宝物的同时,也是请大家一起来商议一下,如何举办一个赏宝大会,届时请来全国各地的帮会,南洪帮、青帮、漕帮、盐帮、袍哥会等等。
总之就是全天下江湖上的明宿帮会,请他们来看一看,这块珊瑚血,当然了,也是借着赏宝大会,确立北洪帮在江湖上再无人可以撼动的地位!江湖上早就传说谁得到了这块锦红,就有资格成为凌驾于众帮会之上的领袖。
这绝不是一句空话,因为确实来说,现在的天下,帮会派系繁多,又兼因战乱频繁使得多有人愿意铤而走险,落草为寇,这样一来,本来就已经浑的不能再浑的水里,又添了一把土一样。
可是,又有谁有资格,有本事,有能力,有威望凌驾于其他帮会之上那?这就需要一个信物,一个只在传说中的信物,谁得到了,自然也就说明了他的本事,同样的如此一来,相比他的能力,也是会得到大家认可的。
说实在话,其实这本不是各帮会的本意,可是奈何,越是混乱,政、府对于帮会的依靠就越少,打压反而更多,而且大家心里都清楚,政、府对于帮会的态度,不过就是一个尿壶而已……
为了各帮会自己的利益,为了个家人自己的生存,所以不得以,才出此下策。南洪帮、北洪帮、袍哥会、还有一些其他的三两家大型的帮会,这些势力辐散到全国的大家伙,在其他帮会的支持下,在长江南岸,武昌蛇山的黄鹤楼上,拟定了一份不需要文字作为载体的协议。
那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可也正是这三年里,各帮会,在不伤害到自身利益的情况下,就为了这么一个好似虚无缥缈一样的东西,打的头破血流,不知道黄浦江、长白山上多了多少的冤魂恶鬼。
这笔账,该找谁来算?恐怕,就是那些鬼,也不知道吧。
而就在前天,一封传到奉天城中,北洪帮总堂口的信件,足以制止住这场毫无意义的厮杀了。
而就是今天,就是现在,这数十人,在这巨流河畔,就是